顾斐的血见效其快,我服完最后一剂汤药能感到身体的元气正在恢复。
药引失去了价值,我就不必再继续留手了。
听闻京中近日到处再传左相嫡女和状元郎感情不和,我知道是我留在顾斐身上的血玉生效了。
恰逢左相府举办赏花宴向宫里递了请帖,我顺势以赴宴的名义去了萧家。
世家豪奢,果然不假,萧府的装潢和皇家园林相比也不差什么。
我作为公主,还是颇得帝心的公主,萧家夫人带我上座接受大家的拜见。
顾斐夫妻来的最晚,一进门我就扫见了顾斐脸上浅淡的抓痕,心下诧异:萧家这位嫡女看来战斗力不弱。
顾斐管不住自己的眼神往我身上飘,惹来萧雅君的瞪视。
新婚不过月余,两人具显疲态。
去凉亭赏花的路上,萧雅君带着几个姐妹把我拦下。
“宁秀公主听闻你和我夫君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想必你们之前就认识。”
“但顾斐现在已经成婚,不管你以前心里有什么妄念,以后都要注意点,莫让人看了皇室的笑话,说陛下从乡野来的女儿是个狐媚子。”
她眼神讥讽,显然轻视我这个半路出身的公主。
若非她嫁了顾斐这个多情种子是怎么都不屑和我说话的。
“顾夫人是大家嫡女眼光不好就算了,怎么也会做这种没教养的事。”
“若是对我以前的事感兴趣,不如进宫一趟和陛下聊聊。”
我凑近她仔细打量,实在不解为什么总有人为了一个心思浅薄的顾斐上窜下跳。
前有谈清月后有萧雅君,难道这世间女子都是瞎子不成。
萧雅君脸色实在难看,在花园顾斐向我打招呼时更甚。
顾斐眼含血丝,面色青黄,想来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我特意寻了块僻静处同他说话。
“阿斐你成婚已有一月,左相还没替你安排什么官职,莫非是故意把你留下磨性子。”
这话说的虚伪,左相替顾斐求职的折子就是在我的授意下被父皇押后。
但是顾斐不知道,他还奇怪为什么岳父大人积势甚威却没给他个一官半职。
我知道顾斐最在意什么,就越往什么地方刺激。
“萧雅君是左相最疼爱的女儿,可能左相怕你为官后慢待了她才将你留下,不过可惜了你这一身才学。”
“若是你有什么背景在身,拿捏住左相的痛处,他可就不敢轻易忽视你了。”
顾斐听进心里去,面色阴沉,眼中显出几分疯狂。
血玉起效,让顾斐这种本就贪婪的人更难保持理智。
他喃喃自语:“对,你说的不错,我要为自己谋划,我要做官。”
顾斐和萧雅君的矛盾愈发严重,连带着怨上了整个萧家。
竖日,萧雅君顶着被顾斐打伤的脸回家哭诉。
“父亲,我可还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就不能替顾斐谋划谋划,给他个一官半职。”
“如今他闲散在家,心气不顺,女儿的日子也难过啊。”
左相恼怒顾斐的狂妄,但皇帝一力扣押他也无法,只能苦口婆心的规劝。
“顾斐的任命书是皇帝扣下的,我们萧家在朝中势大已经招了皇帝的眼,顾斐的事就是给我们的警告,切不能贸然行事。”
萧雅君自是不信,她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连皇帝的女儿都不曾放在眼里,又怎会相信父亲蛰伏的道理。
更何况家中族亲的官职都是左相安排的,怎么到了顾斐这儿就不行了。
“父亲看不上顾斐,不愿替他筹谋不妨直说,何必在这里欺骗女儿。”
“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日我算是看明白了。”
萧雅君红着眼拂袖而去,回家自是又遭受了顾斐的一番殴打奚落。
顾斐赤着眼,神色癫狂,已然对我当初说的话深信不疑。
他抛弃一切来到京师,娶了权势最大的左相嫡女,本想着从此平步青云,可如今落得如此场面,恨毒了碍事的萧家。
“你们既然都不帮我,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顾斐想起偶然在左相府遇见的一个人,神思贯通,笑意狰狞。
顾斐无官职在身没有上朝的能力,但萧家人脉广大让一个人进宫还是轻而易举的。
萧雅君的姑姑是皇帝的妃子,在顾斐的授意下,萧雅君递了帖子进宫探望。
如今她对顾斐忌讳莫深,惧怕写进了骨子里,自然不敢反抗顾斐说过的话。
一进宫门,顾斐就抛下她,独自前往皇帝上朝的正殿。
宫中戒备森严,不是什么脸生的男人都能乱逛的,但顾斐却在其中畅通无阻。
我和父皇谋划已久,早早下令让宫中的侍卫放走顾斐,给他一个闯进朝殿的机会。
在路上,我乘着轿辇撞上前往德妃宫里的萧雅君。
一上一下,她怨毒的目光精准锁住了我的身影,直直拦住轿辇。
宫人受到惊吓,呵斥她放肆。
萧雅不为所动,往日贵女的教养在她身上散了个干净。
看来我的血玉很有用,不光影响了顾斐,现在连萧雅君也失了智。
“云秀你很得意吧,你本就是个粗鄙的打渔女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乡下,非要跑来京师碍眼。”
“身上散着鱼腥味的公主,我看你未来能嫁给什么男人,说不定是京城哪个铺子的杀猪屠夫,哈哈哈,这样倒是和你相配。”
萧雅君口无遮拦,状若泼妇。
宫人具知我受宠,听闻此言,吓得伏到一地。
我倒是不怎么生气,只觉她说的话好笑至极。
我来京城是为了拿药引,非说碍了什么人的眼,也就是她们这些自诩贵人的蠢货。
倘若我还在村子里做个默默无闻的打渔女,恐怕此时早已身首异处,所以我不后悔也没有丝毫内疚。
“好好珍惜你这段高高在上的日子吧,以后谁又知道你这状元夫人会不会在哪个地界打渔。”
轿辇起步,徒留萧雅君在身后无能狂怒。
顾斐闯进了金銮殿,这是宫人给我送来的消息。
父皇震怒,假意斥责侍卫护卫不力,连带着削了左相一顿。
顾斐此举已经是破釜沉舟,他目光痴迷的从满朝文武的官服上扫过,不管不顾的叩到皇帝面前。
“草民顾斐要状告左相私通前朝余孽,意图谋逆作乱。”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左相气急,一脚将顾斐踹到在地。
“竖子,你怎敢在朝上胡言乱语。”
顾斐已然不在乎那么多,他怨毒的扫了左相一眼,连滚带爬的跑到众人前。
“我有证据,陛下明察,左相早就怀有异心。”
皇帝眸中精光一闪,示意护卫将暴怒的左相拦下。
小太监将顾斐小心揣了一路的证据呈上御案。
皇帝扫了眼,心下大骇。
原以为只是他心下了然的陷害,没想到顾斐掏出了真证据,左相竟然真的和前朝有勾结。
一份密信可以伪造,但前朝的玉玺可是实打实的真东西。
“左相你私藏前朝玉玺不上报,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皇帝雷霆之怒,当即派人扣押了左相。
顾斐此时得意非常,想象着青云路已经铺在了他脚下,愈发猖狂。
“草民撞见那前朝的小皇子就被他藏在府中的密室里,心下唾弃此等余孽特意前来举报。”
左相气的脸色发黑,一副要厥过去的迹象。
证据确凿,饶是他手眼通天也难以辩驳,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突破虫围掐住顾斐的脖子。
顾斐一时不差被抓了个正着。
困兽犹挣的力气哪儿是他一个心脉不全、全无时日的人能挣脱的,当即气断在左相手中。
侍卫看准时机将左相打晕,根深树茂的萧家自此失去了他们的半壁江山,主族尽灭,庶族举家搬迁。
父皇很是高兴,他的江山终于没了那些惹人厌的臭虫盘踞。
我也很高兴,胸腔的心脏跳的稳健有力,再不是过去的死寂。
剿灭萧家,让我在父皇心里加了不少分,尽管他并不爱我仍愿意让我留在宫中享尽宠爱。
但我拒绝了他,我想要的从不是在皇城了做个娇贵的花瓶。
拥有了健全的身体,我想肆意的看看这天地
戈壁,沙滩,水乡,哪里都好,我早已没有归处,不如四海为家,潇洒肆意。
第二日,我换了身青衣骑着白马离开皇城。
城门在落日前关闭,我被人在城外拦下。
宋峥似乎等候多时,拿着不知哪来的野花插入我发间,笑的温暖。
“着什么急,不知道还有人等着你解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