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卫氏这么一问,郭氏险些哭出来,“婆婆有所不知,东平伯府的二公子是个混不吝,一回府就把咱家马车砸了,还要儿媳妇的命……”
“岂有此理!”卫氏重重一拍桌几,“东平伯府是什么样的门第,放到平时给国公府提鞋都不配,还敢退亲!”
“儿媳也是这么想呢。不过东平伯虽然不同意,但家里的老夫人倒是愿意。”
郭氏一想到灰头土脸从东平伯府逃回来的情形就恨得不行。
卫氏听此笑了,“看来你这趟没有白去。”
“婆婆?”郭氏愕然。
卫氏眼角笑出纹路,“东平伯的想法无关紧要,他们府上主内的是冯老夫人,主外的是姜少卿。既然冯老夫人舍不得退亲,这门亲事就退不了。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东平伯府就会主动派人来商量。”
“你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岂是一个混账小子想打就打的?我原本打算着为了安抚东平伯府给他们些好处,现在只要捏着这个把柄就能两相抵消了。估计老夫人正懊恼着呢。”
郭氏听了心中一阵不舒坦。
用她在东平伯府的尊严扫地来抵消小叔子的荒唐所为,婆婆这心可真够偏的。
不过当着婆婆的面她可不敢表露出来,附和道:“还是婆婆想得周全。”
大丫鬟含芳匆匆走进来:“夫人,东平伯来了!”
“婆婆说得果然不错。”郭氏恭维道。
卫氏脸上露出舒展的笑意,“就说老爷不在府上,我正会客,请东平伯到前边厅里坐。”
“夫人,东平伯是来退亲的——”
卫氏一怔,笑意僵在嘴角,“你刚刚说什么?”
大丫鬟含芳半低着头,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夫人,东平伯还把聘礼直接带来了,聘礼都在咱们府门外摆着呢。”
“还不把人先请进来!”
卫氏脑袋嗡地一声响,身子晃了晃。
郭氏震惊之余忙扶住卫氏,“婆婆,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还不去打探一下老爷回来了没!”卫氏捏了郭氏一把,“你派人去跟大郎说一声,让他赶紧请东平伯进来说话。”
安国公世子季崇礼几乎是飞奔至大门口,一脚迈出门槛险些被外头黑压压的人群吓了回去。
“伯爷前来,小子有失远迎,还请伯爷进府说话。”
姜安诚看着客客气气见礼的季崇礼,神色没有半点松动,大手一挥,“还愣着做什么,把聘礼给安国公府抬回去!”
季崇礼忙拦住,“伯爷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先进去好好商量。”
“这事没商量!喏,这是礼单,世子可要仔细核对清楚,我们伯府一丝一毫都不会贪你们的!”
姜安诚把一份礼单丢进季崇礼怀中。
季崇礼哪里敢让这些人抬着聘礼进门,慌不迭把礼单还回去。
“别还回来,我这里还有一打!”
姜安诚又从怀中掏出一摞礼单。
季崇礼面色发黑,对方是有备而来。
“退婚书已经写好了,叫你老子出来按个手印,两家亲事就此作罢!”
“伯爷,家父今日有事出门,此时还未回来。婚姻大事,我们小辈可做不得主,您要是着急就先进府等着——”
“姜老弟,你这是——”
熟悉的声音传来。
季崇礼闻声一看,正是安国公,当下嘴角一抽。父亲大人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安国公见到地上满当当的聘礼,眉心拧成川字。
因为小儿子的事他半夜没合眼,今日在外边的时候一颗心就一直揪着,等事情办完立刻往回赶,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国公爷,咱们说话就不绕弯子了,我是来退亲的!”
安国公长长一揖,“姜老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心中有气,打你老哥哥两个耳光都可以,退亲万万不可。”
姜安诚面对安国公的谦卑半点没有心软,“国公爷还记得两家结亲的缘由吧?”
“当然记得,是因为姜老弟二人救了老哥哥一条命——”
当初山崩救了安国公,还有姜三老爷的一份功劳。
“既然如此,国公爷想恩将仇报还是怎么的?”
安国公讪笑,“姜老弟这话怎么说的——”
姜安诚冷哼:“国公爷非要你那混账儿子娶我女儿,将我女儿幸福置之不顾,不是恩将仇报又是什么?”
安国公被他说的脸颊发烫。家里急着娶姜似进门确实有遮羞的成分。
“罢了,就依姜老弟所言。”
等安国公在两份退婚书上按了手印,姜安诚收起其中一份,这才满意点头。
“没想到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一想到姜老弟当初对我的帮助,我这心里实在惭愧啊。”安国公尴尬道。
姜安诚不以为意摆手,“国公爷别往心里去,你就当那日雨大,我脑子进水了吧。”随后拍了姜湛肩头一下,“傻杵着做什么?还不走!”
姜湛点头,扬起灿烂笑脸,“今日大家辛苦,小爷出钱请你们喝酒!”
跟来的仆从齐声叫好。
姜安诚斜睨着姜湛,压低声音问:“你哪来的钱?”
混小子给似儿买灌汤包还是从他这里讨的钱呢。
姜湛笑嘻嘻道:“还是老规矩,先从父亲这里赊着。”
“滚你的老规矩!”
姜安诚气得踹了姜湛屁股一脚。
顺利退亲,父子二人皆心情愉快,姜湛从姜安诚这里讨到了银子,带着这次出力的几个仆从去小酒馆喝酒。
“今天随便喝,只要跟着本公子混,以后少不了你们的酒喝!”
姜湛举起酒杯,豪气干云。
“多谢二公子,以后小的们就跟您混了!”仆从们纷纷举杯。
主仆几人喝得痛快,却听隔壁有声音传来。
“听说了没,东平伯府与安国公府真的退亲了!啧啧,没想到东平伯府倒是有志气的。”
“呵呵,我却觉得东平伯太傻。现在逞一时痛快退了亲,以后他们府上那位四姑娘上哪找比安国公府更好的婆家去?”
“主要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太不像话了。”
“不像话?”那人嗤笑一声,“男人嘛,一时迷恋个女子算什么?要是照东平伯这么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看姜四姑娘这辈子注定要当老姑娘喽。”
姜湛一听就来了火气,把酒杯往地上一掷,腾腾跑了过去,拽着一名男子的衣领吼道:“再胡说八道,小爷撕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