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活像正儿八经的一家三口。
没有我的位置。
也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跌倒的我。
恰如此景。
听着竹林中的热闹动静。
我知道我该走了。
只要早点离开,就能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他们像真正一家三口幸福和乐的样子。
可是我的脚硬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动也不能动。
不甘心啊!
裴启和裴钰都是我的月亮。
裴启是我苦苦追逐,却求而不得的月亮。
钰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一手带大的月亮。
可是每个月亮都不奔我而来。
我只能自虐般地听着她们的欢笑声,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嗨呀,都怪我太笨,竹鼠跑了,真是抱歉,害你们白来一趟了!
无妨,你若喜欢这小家伙,我差人往林中放些笼子,抓了与你玩耍。
我才不要呢!
阿启不真是不懂我!
对呀,爹爹你真是不懂大娘,和娘亲一样古板无趣,略略略——……我不是她,你看,这是什么?
哇!
竹鼠,爹爹真厉害!
给你。
给我的?
阿启你真好!
哼,爹爹真小气,光给大娘不给我,算了,我抓了也给大娘,嘻嘻。
钰儿的声音天真无邪。
回荡在整片竹林里。
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他对呼唤之人的亲昵劲。
可这样的亲昵劲。
对我这个亲娘,却是从未有过的。
我生裴钰的时候正是腊月十八。
那时,我的肚子已经危如累卵,随时都会发动。
只是不巧,裴启当将军的大哥,裴钺,恰在这时要出征。
所有人都劝他多关心关心自己娘子,妇人在这个时候最要紧,有个夫君陪伴便多一份安心,裴钺也让他在家陪我生产就好,不必去送。
可裴启却执意要去。
我在门内。
看着他清冷如玉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却不是对我:大哥此去出征,拖家带口,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这个做弟弟的,只能去送你们一程。
我那时只觉得裴启看重兄弟之情。
却不知道,裴启只是想再多见柳笑笑几眼。
在裴启的坚持下,所有人只能同意了让他去送。
裴启松了口气,就要上马。
目光不经意瞥到我时,面色似有愧疚:等我回来。
可直到我发动,又难产。
裴启还是未归家。
接生婆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急得要死:主君,主君呢?
怎么自家娘子生孩子都不见人!
孩子头太大了,生不出,难产!
得人参吊着啊!
我在床上,痛到几近昏厥,听到这话,强撑着一口气喊道:有人参,有人参!
库房——库房钥匙在姑爷那!
但丫鬟的急切声音打断了我的心念。
我这才想起,裴启还没回来。
一时间,泪如雨下。
可我还不能昏过去,要撑着,把孩子平安生下。
不知道丫鬟婆子端了几十盆血水出去。
也许是天不绝我。
没有人参,强撑着一口气,我还是把钰儿平安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