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钟晚意趴在方向盘上,半晌缓不过来。
被亲生儿子如此谩骂,有哪个当妈的能接受?
忽然,她的衣袖被拽了拽。
顾小宝见她抬头,笑了,一把搂住了她,奶呼呼的脸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妈妈别难过,小宝会一直陪着妈妈的!
钟晚意的眼泪差点没绷住。
在顾家父子那受的憋屈,全都被眼前的这个小天使填满了。
生孩子,还得是闺女。
…
钟晚意调整好了情绪,一路开车回到了顾家,一进门,顾彦昇就打来了电话。
她看了一眼,挂断。
这是他第一次挂掉顾彦昇的电话。
她干脆利索的整理好了自己和小宝的东西,拎着行李箱下了楼。
从头至尾,顾小宝都乖乖的跟在钟晚意的身后,像个小尾巴。
钟晚意将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抬眼望着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家。
人非草木,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精心料理过的痕迹…
只是以后,这些痕迹都会被淹没。
不,准确来说,是从未被人发现过…
钟晚意敛了思绪,再没留念,拉着顾小宝和行李箱踏出了顾家的大门。
刚到停车场,一辆程亮的黑色宾利就猛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钟晚意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小宝护在了身后。
顾彦昇从车上下来,一股天生自带的压迫感沉甸甸的朝她逼来。
男人俊逸的脸上布满薄冰,风雨欲来。
“你要干什么。”
他冷声质问,周身的气压低沉:“妈的生日宴说走就走?”
顾小宝探出个小脑袋来,小心翼翼的窥探。
爸爸妈妈又要吵架了吗,呜呜呜,好可怕~
钟晚意丝毫不惧怕与他对视,冷笑一声:“我去做什么,给你和钟沁儿做陪衬?衬托你们抗俪情深?”
今晚,顾彦昇不顾她的颜面与钟沁儿一同出席,用行动证明了这些年的流言蜚语。
那时候,他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当然没有!
想到这儿,钟晚意的心里更冷了:“再说了,顾夫人本来也就不想让我去,有钟沁儿在她身边,足够了。”
连称呼都变了。
顾彦昇剑眉深拧,揉着鼻梁骨,显然有些不耐烦:“别无理取闹了,适可而止吧。”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她在作。
钟晚意自嘲的笑了笑,看向男人的目光里一片凉薄:“顾彦昇,我要和你离婚。”
“钟太太三个字,还给你。”
顾彦昇双眸犀利的眯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冷冽而讥诮。
她的心思,他清楚得很。
离婚?
她舍不得。
顾彦昇冷笑一声,低沉的嗓音,满是嘲讽。
“钟晚意,真把自己当顾家的人了。”
凉薄的语气,准确无误的扎进了钟晚意的心脏。
是,为奴为婢还有工资拿呢。
这些年,她顶着顾太太的名号,却连家里的佣人都不如。
真是可笑,她到现在才看清楚这一切。
她懒得周旋,冷冷的说道:“离婚协议书我放茶几上了,回去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
说完,说走就走。
顾彦昇的脸色一沉,带着些许的警告:“钟晚意,别太过。”
刚刚这个女人眼底,是冷漠吗?
他觉得是他看错了。
在他面前,钟晚意温顺的像是没有脾气的宠物,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钟晚意轻嗤一声,回头,嘴角漾着讥讽的笑:“我走了,不是刚好可以给钟沁儿腾地方?你们两个不是商量好了,等我走了,二婚?”
顾彦昇微微一顿,蹙起眉:“你听谁说的。”
“顾总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钟晚意清冷的眼底满是疏离:“现在我主动离开,你满意了吧?”
顾彦昇这才有些确信了她是要真的离婚。
但他依然不愿意接受,一个以他为命的女人真的会舍得。
他深邃的目光犹如寒潭,冷笑了下:“七年前,你费尽心思地爬床替嫁,现在却能这么轻松的说放弃?”
“钟晚意,说到底就是生气。”
他靠近钟晚意,凭着优越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格提出离婚?”
他侵略性的气息太过压人,钟晚意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可身后紧紧拉着她衣角的小团子,却又给了她勇气。
钟晚意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顾总这么不干脆,是舍不得了?”
舍不得?
顾彦昇轻蔑一笑,眼里没什么温度,只有无尽的讥讽:“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纵使有准备,钟晚意还是内心一窒,心口疼的像是在滴血。
顾彦昇脸上的笑意褪去,目光锐利:“你当婚姻是什么,儿戏?”
她费尽心思的成为他的妻子。
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说走就走?
当他顾家是宾馆吗?
钟晚意心痛的扯了扯嘴角。
“我只是受够了。”
“顾彦昇,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烂人,又臭又烂,这场婚姻你是受害者,我又何尝不是呢?”
“你不是早就想和我离婚了吗?我成全你,离婚协议上,我只提出了一点。”
钟晚意紧紧的拉着顾小宝,语气坚决:“把小宝给我。”
顾大宝心性成熟,他要是不想跟她走,她说什么都没用。
更何况,顾夫人重男轻女,他是顾彦昇的长子,比起小宝,他的生存环境会好很多。
顾彦昇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个一只偷窥的“小团子”,脸上笼着一层阴云。
“你做梦。”
简单的三个字,将钟晚意打入了谷底。
“离婚,你没资格提。”
顾彦昇气势强势,没给钟晚意思考的机会,拉着她就要上车:“跟我回生日宴。”
“顾彦昇!”
钟晚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甩开了他的禁锢。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