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审判开始我得了绝症,舅舅一家却兴奋得眼冒绿光。
他们打算让我横死,再吞下我的遗产。
而他们,一定会后悔这个决定。
二十年前的一天,我就已经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人之将死,其决心便不可撼动。
——得知自己已经是不治之身的那天,我心灰意冷回到奋斗十年来蜗居的出租屋。
而舅舅又打来电话要钱。
我说没钱,却被他和舅妈指责冷血。
我没了耐心,淡淡回答:我现在很累,你们要是这个态度就不借了。
那头懵了一秒,大概没想到今天的我怎么这么戾气。
他没再指责,却语气恶劣:你弟弟快二十岁了,你做哥哥的该帮衬着给付个房子首付……我弟弟?
舅舅的儿子叫什么弟弟,那是表弟。
我还没说话,谁知这次舅舅竟然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二十万。
什么?
我立刻挂断了电话。
舅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她尖声讽刺我不孝顺,话里话外暗示我不给钱就让我爸妈不好过。
这就是我妈的好弟弟好弟媳,儿子一家被宠坏了,觉得世界都要围着他们转的。
我直接冷声回道:我得了绝症,活不了几天。
你们别再想着从我这拿钱了。
什……什么?
癌症晚期。
那头沉默了,他们一时分不清我是气话还是真的。
我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微信收到一条消息,锁屏界面显示了出来。
表弟:这办法可以,既然表哥得了绝症,就说发病死的就行。
遗产我们……轰隆一声,我整个脑子都懵了一秒。
消息没有全部显示,但信息量足以让我心态炸裂。
再打开手机,那条消息已经撤回了。
表弟又发了句:哥,游戏链接发错人了。
你没看到吧?
我看着手机界面,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过了十分钟,我回了他一句:刚刚在忙。
小时候家里穷,爸妈省了好久终于在我生日那天给我做了一道有肉的菜。
一桌上,就那一盘。
可舅舅一家来了,红包礼物都没有,是蹭饭来的。
那一盘里的肉尽让舅妈夹给了表弟,我爸妈欲言又止地看着,终归是没说什么。
没想到,这一个引火线,还真把他们的贪欲甚至恶念引了出来,竟然起了对我下手的念头。
忍了三十年,我都要死了还要被他们算计吸血!
我将银行卡好好放进包里,穿上外套出了门。
既然如此,那就不只是要守住现在的钱,还要让他们把过去十年吞下的都给吐出来!
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我花存款新提了辆车,开着车回来的。
新车在老家鹤立鸡群,一群邻居围上来。
人群中,我瞥见舅妈正不屑地打量这辆车,眼里却藏不住的艳羡。
我推开车门,邻居们纷纷惊叹:是小宏啊!
果然有出息!
只是那惊叹中多少带着鄙夷。
他舅妈说的不错啊,你看他那副小白脸的样……能挣的是什么正经钱。
有人悄声和旁边的人议论着。
我早知道,舅妈看不得邻里说我比她儿子有出息,就嘴碎编我的闲话。
说我常年不回家还赚了不少钱,是因为我在外面被富婆包养了。
邻居们都一边夸我有本事,一边眼角藏也藏不住的讥讽。
舅妈本在几米远的地方,见到是我,堆着一脸笑迎上来。
小宏,你这什么时候买的车呀。
……对了,你昨天说的什么绝症,是开玩笑的吧?
我扭头看着她,她正悄悄打量着我,好像一只野狗在闻我身上有没有病气。
我粲然一笑,舅妈,怎么可能!
其实这次回来是因为我赚了点钱,想请你们吃顿饭。
她眼角划过狡黠的神色,笑道:那就好,晚上来我们家睡觉吧,舅妈想跟你说说话。
邀请我去她家?
小时候去了一次他们家,就非说我偷了表弟陆轩的零食,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主动过?
我心下一沉,想到陆轩发错的那条消息。
看来,是着急想对我下手了。
他们急用钱,我作为他们的血包又濒临危险。
我简直是被盯上的猎物,甩都甩不掉那几双饥渴的眼睛。
就这样,晚上,舅舅一家主动请缨挑了一家最贵的餐厅,我们一家三口和他们一家三口,在包间里落座。
妈妈握了握我冰凉的手,小声关怀道:儿子,回来也不说一声,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好。
我朝她笑着摇摇头。
我的爸妈就是这样,窝囊得让人心寒,又让人割舍不了。
因为他们的爱。
她瞄了一眼对面正不停点着菜的舅妈,悄悄皱起眉:你能赚多少钱,就回来摆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舅妈什么人……看,分明知道我会被他们吸血,偏偏就是毫无作为,永远都在隐忍。
这个帝王蟹,来几只。
还有这个……舅妈几乎点了满满一本子的菜才满意地合上菜单。
这高档餐厅真怪,好多菜我都从没见过那么搭配的,价格倒是贵得很。
不过我们小宏挣钱了,自然要尝一尝的,是不是?
她笑望着我。
我点头,笑道:肯定是要尝的。
再来一些甜品吧,这个柿子蛋糕,蜜桃派,都点几份。
舅舅脸色通红,一看就是喝了来的。
他一贯如此,记得我考上大学那年,爸妈张罗给我办了个升学宴。
舅舅喝了酒,壮了胆,跑到酒宴上闹了一通,把客人全气走了。
最后客人们没吃上饭,没收礼金,爸妈办升学宴的钱打了水漂。
舅舅酒醒过后,甩开我爸生气的手,满不在意:就凌宏那个成绩有什么好办酒席的,也不嫌丢人,我是帮你们挽回面子。
可我当年超了省内一本线几十分,上的是知名211大学。
搅黄了我的升学宴,在别人面前才好说表弟比我考得好。
爸妈气得半夜在屋里哭,第二天还是煮好了饭,等他们来蹭饭。
今天他又是这样一副样子,看来又要有所作为了?
果不其然,我刚看了他两秒,他便开门见山:你舅妈说你赚了钱了。
我问你借的二十万,对你来说也不是啥大事嘛。
我爸妈都一惊,什么,二十万?
我招手叫来服务员催菜,一边从容回道:嗯,吃完这顿饭,二十万的事好说。
舅妈和舅舅诧异又欣喜地对视一眼。
菜纷纷上来,桌上的人纷纷动筷。
舅妈又是一副狼见了肉的样子,三下五除二把面前的螃蟹和蛋糕全扒拉进了她和她儿子老公的盘里。
我爸妈面上隐隐有些不快,我宽慰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声嘱咐:没事。
舅妈一伸筷子,把装饰的绿叶菜夹到我妈碗里,姐你吃呀,这个吃了健康。
你高血压,我是为了你考虑!
陆轩看着盘里的白花花的蟹肉,不屑地靠着椅子,目光满是挑衅地看着我:喂,你打的什么算盘,我才不信你会请我们吃什么高级餐厅。
你是不是不想出钱!
我轻笑一声:我出不出钱,好像都不理亏吧?
舅舅和舅妈的脸色变了变,却忍着一时没发作。
啪一声!
陆轩把筷子狠狠砸在桌上,几只碎壳飞过来,擦过我妈的眼角。
你就拿这点破东西打发人?
你赚了点钱咋了,还不是靠我爸妈照顾你家!
我察看我妈脸上被蟹壳划伤的口子,没搭理他。
只是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牙关咬得愈来愈紧。
舅妈有些不高兴了,开口道: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姐,姐夫,你们怎么教育儿子的?
陆轩一口将唾沫吐在桌上,他这种人确实就该得绝症,早就该死了!
这时,包间的门咔哒一声,从外面锁上了。
舅舅先发现了不对,这门怎么好像让人锁了?
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搁,往后靠了靠,声音洪亮:舅舅,舅妈。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来弄死我,好骗我遗产啊?
包间里刚刚几人的嚣张气焰顿时低了下来。
对面三人脸色煞白。
舅妈先调整过来,笑道:你这小子在胡说什么啊,一边看向我不明事理的爸妈,噢,我们问外甥借点钱,原来今天是要拿我们一家出气啊?
我妈接收到信号,赶紧扯扯我的衣角:小宏,你说什么呢?
我没搭理他们央求的神情,将叉子往桌上一摔,发出叮当的脆响。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舅舅一家意识到了我似乎不是在说胡话,纷纷瞪着对方,用眼神质问是谁走漏了风声。
陆轩率先开口:你特么朝谁甩脸子呢?!
赚了点臭钱你回来摆上谱了是吧?
舅舅眯着眼睛看着我,对于儿子陆轩这股仗义劲儿,递去赞赏的一眼。
我冷笑一声,不屑瞥了陆轩一眼:傍着表哥的寄生虫,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叫喊?
陆轩大骂一声就作势要动手,爸妈这时隐隐有些生气,黑着脸站起来去拦他。
我不留余地开口:你要敢动我就等着辍学吧。
你那民办学校的费用,你爸妈可负担不起!
对面三人又是一愣。
不错,我快三十岁了,自己住出租屋,连个老婆都没娶。
就是养着这么一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连陆轩的学费都是我出大头。
舅妈冷声喝了一句:陆轩,坐下!
他妈这话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冲我放了句狠话:你说话小心点,便坐回了位置。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我今天还真不是来听你们的话的。
舅舅的酒有些清醒了,他的脸色黑得似锅底:怎么呢,你今天要把一家人杀了才解气?
天下哥哥扶持弟弟是最正常的事了,你……我不耐烦地往后一靠。
啪!
我把包摔在桌上,厉声打断:谁出钱谁说话!
这些年你们吃我的花我的,今天,我给你们一个赚钱的机会。
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我扒开包,里面明晃晃全是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