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我在一阵窒息中醒来,当摸到床上熟悉的小熊以后,我才意识到,我刚才做噩梦了。
那梦非常真实,梦里公交车掉入河里,我被困在里面淹死了。
枕头边上响起手机闹铃的声音将我的意识拉了回来。
我拿起来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大大的“4”字,它充斥着整个屏幕。
这手机是昨天我刚收到的快递,最新款的凤梨手机,价格昂贵,奇怪的是我不知道是谁邮寄给我的,也找不到邮寄人,由于之前的手机屏幕碎了,于是我就私自留给自己用了。
结果今天莫名其妙的手机屏保由动漫美男变成了数字4。
还没等我疑惑,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来一个新闻页面。
“20XX年7月11日,A市42路末班公交车意外坠河,死亡8人,无人生还,此事故还在调查中……”我经常坐42路末班车回家,看到消息心里一惊,然后拍了拍胸脯,幸亏昨天错过车了。
不一会,8个死者的照片整齐排列的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
我突然被一个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照片上是一个20多岁的女青年,白色的衬衫,留着微卷的长发,腼腆的笑对着镜头,左脸颊有个小酒窝,心顿时荡入谷底。
我猛的扔掉了手机,因为那是我的照片。
平复了心跳,我哆嗦的又捡起了手机,看到死者的详细信息,姓名、年龄、职业通通与我一致,我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手心都是汗,恐惧的想:我明明还活着啊,明明昨天没有坐那路公交车。
为什么死亡名单里有我?
可能是哪家的恶作剧吧,我就不应该占便宜,就在我不断自我安慰想要扔掉手机的时候,我感到一阵眩晕。
等大脑清醒的时候,我站在了公交站牌前。
身上已经不是卡通动物狗睡衣了,而是白衬衫、黑色的西服裙,左手拿着大大的包,右手握着手机,我的装扮与昨天非常一致……天是昏沉的黑。
周围是熟悉的景色。
路上没有车辆,也没有人。
公交站牌旁边的垃圾桶半旧不新,每天都见证着我等待末班公交车回家。
我不死心的看向后面,站牌上面只有一路公交车信息,就是42路。
这是梦吧,明明前一秒还在家里,后一秒就在等公交车?
我掐了下自己的脸,感受到疼痛才松手。
我试着远离站台,结果发现,我只能走到离站牌前后左右5米的位置,再远就要触碰到黑雾了。
一碰到黑雾就是扎心的疼。
我就像个小老鼠在纸盒子迷宫里乱窜,结果找不到出路。
未知的惊慌恐惧占据我的内心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迎面开过来一辆公交车,强烈的车灯光线让我闭上了双眼。
“呲——小姑娘,你上不上车啊,不上我就走了。”
我愣愣的看向冲我喊话的司机,是个陌生的大叔,不是平时开车的师傅。
就在我还在怀疑眼前的真假,踌躇是否要上车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手机弹出了一条信息:上车。
让我惊恐的不是这两个字,而是手机页面显示的日期,7月11日21:00这不就是我刚才看到的公交车坠河事件的日期吗?
天越来越黑,我身后是无边的黑暗,连路灯的光芒都照不进去,我越想越害怕,它们如同深渊巨口一样,似乎在等着我错过车,然后一口吞噬我。
此时,豆大的雨滴砸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一刻的清醒。
与其等在这里出不去,不如上车看看。
我在司机师傅不耐烦的眼神下忐忑的刷卡上了车。
42路公交车是市区—郊线车,全程105分钟,很不巧,我住的地方正好是最后一站附近。
平时,如果我赶不上末班车,就要面临高昂的出租车费用,可惜公司偏偏总加班,每天我都会竭尽全力赶在末班车发车之前到达站牌。
当我踏上公交车以后,黑暗已经包围了站牌,我莫名的冒出了冷汗。
车上有差不多20多个人,我松了口气,想起看到的新闻,不是7个就好。
我选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后警惕的看向周围。
都是普通正常的乘客,非要挑出来,可能老弱病残孕座位上有个30多岁的大肚子孕妇带着个小男孩有些特殊,她穿着一身鲜红的连衣裙,连鞋子也是,莫名有些渗人。
“这么晚了还坐末班车”我心想道。
但是想想社畜的自己,每天拼命的工作,就为了想扎根A市,奔着美好生活的打工人哪个不在努力奔波,也就释然了。
说不定外人看来,脸上惶恐惨白,哆嗦的抱着大包的自己更加奇怪呢。
我翻找着手机信息,想要查到信息来源,可惜一无所获。
紧急电话和网络都用不了。
下一个站点停车,上来了一位50多岁的大妈。
她穿着碎花小裙子,径直的走向那位孕妇。
“起来,这是我的座位!”
大妈的声音很是高亢和不讲理。
红裙子孕妇搂着小男孩,歉意的表示这是她先坐的位置。
大妈却不为所动,非常理直气壮的让孕妇让座。
红衣孕妇不满大妈的无理取闹,声称还有空位,让大妈坐其他的位置。
可是那个碎花大妈似乎是人来疯,越说越起劲。
“起来,你肚子大了不起啊,我今天就要坐这个位置,一点也不尊老,我呸,生个孩子没屁眼……”孕妇被气的脸色煞白,我也很生气,车里还有空位,大妈偏偏不依不饶,还声称她是A市本地人,我们这些外来的乡下人一股子穷酸气,她是皇室的后代云云。
真把自己当皇城根下的皇族了,大清早亡了,真有钱还跟我们挤公交?
公交车上虽然很多人内心都对大妈很不满,但是并没有人上前与大妈battle,也没有人向着孕妇说话。
因为大家都遵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冷漠的旁观。
况且大妈的战斗力无穷,你要是稍微不小心声音大点,碰到了她哪怕一点,她都有可能捂着心脏倒地不起,然后就有你的赔偿和后患了。
“你不让座,我就让大家都走不了。”
碎花大妈威胁道。
孕妇脸色很不好的拉着小男孩的手坐在了远离大妈的位置,大妈胜利的在她背后呸了一口。
我敢怒不敢言,尽管很为孕妇生气,但是我很怂。
后来,车又停了一些站,有人上来,有人下去。
一切都很正常,仿佛这就是个梦。
在我渐渐要睡过去,以为睡一觉就能从诡异的梦中醒来的时候。
我听到了大妈尖利的喊声。
“停车,我坐过站了!”
司机当然不会在非站点停车。
于是大妈在谩骂,将司机的祖宗八辈子都骂遍了。
听的我面红耳赤,我看向周围,希望有正义之士阻止“制裁”一下碎花大妈。
结果,惊恐的发现,车上也就剩下6-7个人了,每个人都事不关己的样子。
然后车开始晃动,原来是大妈在抢司机的方向盘,她要下车。
不好的预感充斥着我,我大喊道,“别抢,危险!”
可惜没人听我的,相反剩下的人都转过头诡异的看着我。
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盯着我的眼睛只有眼黑没有眼白。
完全无视大妈与司机的争夺。
我害怕的避开他们的视线,刚想站起来,公交车就以高速冲向护城河,对了,现在正好行驶到姜家桥这一片。
在我的惊叫声和没有感情的报站声中,公交车坠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