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室里枪理的现代都市小说《小说元兴风云(室里枪理)》,由网络作家“室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虽然元兴人有“护国之功”,但是元兴人从未居功自傲,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大家都明白,自家的祖辈是为了什么才和图塔人战斗的。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园而战,不是为了皇帝和大先帝国而战。我们枪家也在战斗中死了不少人,不过这事是二爷爷给我讲的,不是奶奶给我讲的。元兴城之战发生的时候,二爷爷才四岁,刚刚记事。而奶奶,还没出生呢。二爷爷说,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爹和叔伯、爷爷们,还有年长的哥哥们,都在院子里削竹竿,把竹竿改成了长矛。那时候二爷爷不懂事,他问他爹,叔伯,爷爷还有哥哥们在做什么,他爹回答说,做枪,杀红毛子。矛和枪完全是两码事,可是枪家早已落魄,成了平民人家,连正经的矛都弄不起,枪就更不用提了。枪术也早已失传,...
《小说元兴风云(室里枪理)》精彩片段
虽然元兴人有“护国之功”,但是元兴人从未居功自傲,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大家都明白,自家的祖辈是为了什么才和图塔人战斗的。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园而战,不是为了皇帝和大先帝国而战。
我们枪家也在战斗中死了不少人,不过这事是二爷爷给我讲的,不是奶奶给我讲的。元兴城之战发生的时候,二爷爷才四岁,刚刚记事。而奶奶,还没出生呢。
二爷爷说,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爹和叔伯、爷爷们,还有年长的哥哥们,都在院子里削竹竿,把竹竿改成了长矛。那时候二爷爷不懂事,他问他爹,叔伯,爷爷还有哥哥们在做什么,他爹回答说,做枪,杀红毛子。
矛和枪完全是两码事,可是枪家早已落魄,成了平民人家,连正经的矛都弄不起,枪就更不用提了。枪术也早已失传,家里的男人都不会武术。可是即便如此,祖辈们还是拿着竹矛上了战场,二爷爷所在的分支去了一百多人,最后只回来十八个。
二爷爷的爹,就是我的太爷爷,也战死了。两年后,二爷爷的娘,也就是太奶奶也去世了。因为爹娘去世的早,生性活泼的爷爷缺少管教,所以才会变成那副模样。二爷爷因为老实本分,就算缺少管教,也不会走上邪路。
因为和图塔人有血债,我们枪家非常痛恨图塔人——我也是如此。其实不光是我们枪家,所有的元兴人都恨图塔人。本地的风尘女子绝对不接图塔人的客,只有外地来的妓子才会去接图塔人的客。
本地的店铺也不和图塔人做生意,给图塔人的军事基地进货的商家就那么固定几家,都是外地商人。也许是被打疼了,打怕了,驻扎在元兴城的图塔人平时根本不敢出基地。如果他们敢出基地,去城里玩,保不齐就突然失踪了,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
相比于对元兴人的尊敬与恐惧,对于大先帝国的军人,图塔人却是极其鄙视的。这是因为大先帝国的军队败给了图塔人的军队,是弱者。图塔人鄙视弱者,除了完全由元兴人组成的第三军团以外,所有的军团都被他们当成土鸡瓦狗——也就是“瓦基衣”。
第三军团的战斗力确实很强,作为驻防军团,他们的战斗力和作为野战军团的第八军团不分伯仲,装备上则是能与近卫军团比肩。
如果不是第三军团对皇帝的忠诚度极低,根本不会有第八军团进京的事。如果不是自立为帝的第八军团司令官为人太过张狂,触及到了第三军团的利益,他也不会被杀死——哦,对了,第三军团的事是司琮魄随口讲给我的。因为听起来很有趣,所以就记下了。
我和老农又在家住了三天,在安民坊随便玩了玩,21日晚上才回部队。连里的兵基本都回来了,这不是因为他们愿意呆在军营,而是因为他们把津贴浪没了,不能继续在外面玩,所以只能回来。
有几个没回来的,那是家在周边县城,回家探亲去了,过两天就能回来。我给他们批了十天假,也就是说,距离假期正式结束还有五天,时间上充裕着呢。
其实我也想在家多呆几天,不过我一回家,爹、娘和奶奶就围着我转,忙里忙外的,他们的身体都不怎么样,需要养,不能总为我操劳。
还有就是,家里总是想给我找媳妇。自从生活好了起来,娘就开始找人给我说媒。爹也常在我耳边念叨,说是枪家人丁不旺,早结婚就早生娃,生了娃就有了传承。
也许是我爹结婚晚的缘故,在婚姻大事上,我是一点也不着急。有时候我会和爹开玩笑说,你二十八结婚,都能娶到娘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我晚几年又能怎样?实在不行我就领先你一点,二十七结婚,这样总行了吧?
然后我爹就会抄起扫帚来,追着打我,我就哈哈笑着跑,不让他打到。不过每次我都会被娘逮住,被娘掐大腿里子,疼得哇哇大叫。
“枪爷,昨天一起吃饭的妹子不是挺好的吗?你没相中啊?”
22日的中午,午饭过后,老农找到我,说是出去遛弯。一开始老农只是在闲扯,等快出军营的时候,他才问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他是在探口风,幕后主使肯定是我娘。昨晚我们离家的时候,娘就把老农拽到一边,小声嘀咕了半天,然后老农就乐呵呵的在那儿点头。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老农已经被娘收买,不是自己人了。
幸亏我早有准备。昨天吃相亲饭的时候,我就在仔细观察,认真寻找所有可能让娘不满的地方,而且还找到了。
“妹子倒是不错,但她娘太闹腾了。”
回想起那张堪比机关枪的嘴,我的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
“看她那架势,只要我娶了她家闺女,我就得养她全家。妈蛋的,我是找媳妇,又不是找祖宗,我该她的啊?”
“哎呀,枪爷,人家可能就是怕你欺负她闺女,所以才那么说的。”
“哈?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
“那她干嘛说那些有的没的?再说了,她要是怕我欺负她闺女,可以说些别的啊?扯我家房子干嘛?还说什么,你这身段哪能住这种地方,今后肯定要买大房子住,这小地方就留给我们小人家吧——我去你娘的!还特么没成呢,就惦记上我家房子了!这都什么人啊!”
“嗯,咱娘也说,那娘们儿不靠谱。”
老农认同的点了点头——看吧!他果然不是自己人了!
“那下次找个家里靠谱的?”
“再说吧。”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结婚这事儿啊,靠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缘分不到,就算喜欢也成不了。”
“说的也是……嗯?”
老农突然竖起脖子,像发现敌情的土拨鼠似的看着我。
“枪爷,你有喜欢的了?”
嚯!没想到这货还挺有洞察力的!
“没有,我就是那么一说。”
“嘿嘿!想唬我?”老农咧嘴一笑,“你肯定有喜欢的了!”
“没有没有。”我连连摇头,“我这人不撒谎。”
“扯!”老农眼睛一瞪,“就你,枪爷,嘴跟抹过油似的,扯谎从来不带打草稿,团长来了都能唬住,想骗我还不跟玩似的?实话告诉你,今儿我是带着咱娘的任务来的!你赶紧把话给我说明白!到底想要啥样的!”
把苞家老二从首都治安局带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我和老农把他送回家,苞家爹娘已经急得是火上房,见到他俩的样子,我先是感叹了一下父母心,紧接着就是一阵头大。
这儿子都这样了,还宠着当成宝儿呢!
看来这苞家老二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好在苞家老二不是滚刀肉,是真心想改了。他一见到爹娘,直接跪下,咚咚咚连磕几个响头,然后就扇自己耳光,说自己以前不是东西。
这人呐,只要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就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就比如说我吧,在图塔人的军事基地爆炸之后,我就想明白很多事,看开了许多事。还有就是差点被学生掏枪打的那一次,之后我又想明白很多事,看开了许多事。
要是放在以前,不把苞家老二整个半死,我是不会罢手的。毕竟过去年轻气盛,义字当头,你敢动我兄弟一根汗毛,我就能把你往死里打。
现在就不一样了,得过且过,凡事不要做的太绝。人活着都不容易,各有各的难处,该宽容的时候就宽容,能不树敌就不树敌,这样生活才会轻松一些——这样一想,我对苞家老二做的事确实有些过了,应该仔细反省。
当时天色已晚,我和老农从中午折腾到晚上,已经很累了。南桥离安民坊还是挺远的,走路的话得走半个钟头,我俩不想再折腾,就直接回家住了。
家人似乎早就料到我俩会回来住,都还没有歇息,房里还亮着灯。我打开房门,见爹、娘、奶奶和雀儿正围坐在小桌前聊天。
“爹,娘,奶奶,还没睡呢?”
“不是等你呢吗。”
我一回来,娘就拉下脸来,白了我一眼。
“你可真威风啊,说抓谁就抓谁,如果今后娘说错话,你是不是也要把娘抓进局子啊?”
“哎哟哟哟哟!娘诶!您这话说的,我哪儿敢抓您呢!”
我知道娘在生什么气,无非是气我滥用职权,在街坊邻居面前出风头。我赶紧凑上前去,露出厚脸皮的笑容,坐在娘身后,给她捏起了肩。
“娘啊,我这不是耍威风。您想想啊,那个苞家老二,平时就不是个东西,今天还到咱家门口来说老农的坏话,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我收拾他,不是为了我自己出气,那是为了街坊邻居出气。再说了,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也没对他做什么。”
老农听了我的话,掩嘴偷笑。我瞪了他一眼,龇了一下牙以示威胁。老农撇了一下嘴,耸了一下肩膀,完全不把我当回事。
可恶!仗着有娘撑腰,居然不把领导放在眼里了!
“苞家老二真没事?”
“啊,没事,就是挨了顿鞭子,吓坏了。挨鞭子那是例行公事,必须得挨的,不挨不行。娘,您还别说,这招真管用。我们送他回家的时候,他直接跪地上,‘当当当’就给他爹娘磕了几个响头,又自己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扇得‘啪啪’响,还说他明天就去找工作,而且以后再也不骂爹娘了。”
“算你做了件人事儿。”
听了这番话之后,娘的脸色变得稍微好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呃,我还有什么事做的让娘不满意了吗?
“咳,咳,那个……由家那二丫头,还有她家老幺没来。”
这时,坐在对面的爹开腔了。
哎呀!不愧是我的亲爹!真为儿子我着想!
听了爹的话,我立刻明白娘为啥还不满意了。以娘的性格,如果由美和她弟弟没来,那她八成会亲自跑一趟,去由家看看情况。据我猜测,由美应该是变卦不来了,所以娘才会这么不高兴。
“没来?为什么没来?”
“还能为什么?”娘又翻了个白眼儿,“还不是因为你和胜子在外面瞎嚷嚷,让那闺女听见了。人家怕给咱家添麻烦,所以不来了。”
不愧是由影的妹妹,真懂事!
“理子,听我说啊。”
娘话音刚落,奶奶慢条斯理的声音就出现在空气中。
“诶!奶奶,您吩咐!”
“那闺女,是好闺女。你娘相中了,你爹相中了,我也相中了。我看那闺女挺喜欢你,你也不讨厌那闺女。你要是真有孝心呢,就把她娶回来做媳妇。
今后要是碰到喜欢的,可以再纳。你现在出息了,不像你爷爷和你爹,只能娶一房媳妇,可以多娶几房,咱又不是养不起。媳妇多,孩子就多,人丁就旺,枪家也就更兴盛,你说是不是啊?”
“诶,是。”
这话毕竟是奶奶说的,就算我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点头答应。不过我不能就这样把亲事应下,别的不说,毕锦之前说过的话我还没忘呢。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就目前而言,我还真不能违抗他。万一我娶了由美之后,他拿由影出气,让她人间蒸发了,我得后悔死。
“这个……奶奶啊,其实吧……其实,我有个兄弟,是个有钱人。他和我说啊,我现在吧,不能急着找媳妇,尤其是不能急着在身边找。他说,最好是去上流社会找个女孩,和她结婚,这样才有前途——”
“哎哟!上流社会!就是住街里的那群老爷小姐?那是咱能高攀得上的吗?就算高攀上了,那也是要做倒插门的!”
娘听了我的话之后,立刻就生气了。
“要是做了倒插门,你的孩子就跟别人家的姓了!知不知道!”
“呃……这个……知道。”
“知道你还想!”
“不不不!娘,我没想!真没想!”我赶紧摇头,“我对什么上流社会的大小姐没有一点兴趣!真的!不过他这个人吧!他这个人……他……他……他他……他热心肠儿您知道吗!最近他正打算给我介绍呢!就算我不想找,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我的意思吧,是咱先等等,等我先把上流社会那群大小姐推掉,啊,然后咱再谈结婚的事儿。您看我才十八,过了年才十九,还是虚岁,过了生辰才是实打实的十九,还不用着急。由美明年也才十六岁,您不就是十六岁才嫁人的吗?我感觉十六岁就挺好的,十六岁最好!你说是不是,老农?”
雀儿就是十六岁,在雀儿面前,老农自然不能说十六岁不好。在他夸了十六岁的女孩一通之后,我顺势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说起了他和雀儿的事。
约瑟夫这次来找我,是为了借钱过年。
这天是12月31日,西历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和大先人一样,西方人也是在旧年的最后一天庆祝新年的到来,也就是俗称的“过年”。等到了1月1日,那就不是过年,而是新年了。
在这天晚上,西方人也会和我们过年时一样,吃年夜饭,搞庆祝活动之类的,只不过饭菜和庆祝方式不同罢了。
约瑟夫是遮曼尼人,我不知道遮曼尼人过年时要做什么,约瑟夫说他们要办宴会,还要放烟花,我估计这是他家没破产的时候的过年方式。
听人说,家里破产之后,约瑟夫的爹就自杀了。他娘向娘家人借钱,在重宜坊租了栋房子住,然后在十八街找了个遮曼尼家庭,在那里当女佣,挣钱还债、养活孩子,一家人还是勉强能活,过年也是能过的。
然而在几天前,约瑟夫偷了家里的钱去赌场翻本。想当然耳,钱全输光了。那是约瑟夫他娘留着过年的钱,本来呢,约瑟夫他娘准备买些猪肉香肠、熏肉和白面包,点几根白蜡烛来过年。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说实话,我现在非常想揍约瑟夫一顿,可是这样做毫无意义。
我又不是约瑟夫的家人,而且揍他也改变不了他家没钱过年的现状。最重要的是,我铲了一上午的雪,又是一路走回来的,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今天是清雪任务的最后一天——准确说是最后半天,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清了两天雪。我习惯和弟兄们一起干活,这次也不例外。
底下的士兵干完活,就可以回营休息。可我呢?还得去团里一趟,去团长那里领钱,然后去给底下的人买慰问品,把东西分发下去,简直比苦力还苦力。
看着跪在我面前,额头紧贴在冰冷的雪地上的约瑟夫,我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罢了,罢了。圣人说的好,人孰能无过?
过年是大事,也是好事。约瑟夫是个混蛋,但他的家人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他犯了错,就让他的家人过不好年。
不过我实在是信不着约瑟夫。既然这家伙敢偷家里过年的钱去赌,我借给他的钱也有可能交代在赌场里。在这种时候,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带着约瑟夫去买遮曼尼人过年用的东西,然后亲自送到他家。
唉,我可能就是天生的苦力命。
“起来吧。”
因为实在懒得动弹,我直接抬起靴子,轻轻踢了他两脚。
“在这儿等我,等我办完了事再说。”
也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我的脑子变得有些不灵光。拿着钱从团部出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出了军营,叫了一辆人力车,让车夫送我去“升平烟酒糖茶商店”。
升平烟酒糖茶商店是什么地方?
对于一般人而言,这不过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烟酒糖茶商店。但是对我而言,那是个非常特别的地方,因为由影就在这家商店做收银员。
可我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等到了地方,挑完了货,我便懒懒的往柜台上一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把货单往柜台上一扔,有气无力的说道。
“把账结一下。”
“请、请稍等。”
“嗯……嗯?!”
虽然已经八个月零十八天没有见过,但我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认出了由影的声音。
我!的!天!呐!
我怎么跑这儿来了!
因为毫无准备,我一下子就慌了神,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好在由影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我的另一只手又及时扣住了柜台,这才没有摔到屁股。
被被被被被……被摸到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居然被由影摸到了!
这感觉!这感觉简直……简直……简直爽到无法形容!
就算现在被靶场上飞出来的流弹打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在兴奋之余,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嘶……不对啊!
有客人进门的时候,由影不是会说一句“欢迎光临”吗?我怎么没听见这句话?
而且她刚才说话的时候,是不是结巴了一下?
由影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至少在我暗中观察的时候没有过!
我下意识的转头一看,见由影脸色微红,目光游离,看起来非常不自然。
“那、那个……您没事吧?”
“没……没事!”
我赶紧站起来,在我起身的时候,由影松开了手,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惋惜。同时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没有像我之前以为的那样,只是和由影面对面的站着就慌得不会动弹了。现在我不但能动,还能和她说话——我简直是太棒了!
“我、我这就给您结账……”
由影拿出算盘,将货单摆正,小心翼翼的拨起算珠来。我买的东西虽然多,但种类有限,账比较好算。仿佛只是转瞬间,账就算好了。
“一共是一百二十块零八分……那个……先生……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糟啦!
一不留神就看入迷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我不是……我……那个……不……洽、大……波……七……都……啊……唔……”
因为太过慌张,我的舌头很快就变得不听使唤,发出了乱七八糟的音节。这时,刚才帮我挑货的少女店员来到我身边,红着脸,小声对我说。
“对、对不起,理少爷,由影姐今天不太方便……我也不太方便……”
“哈?!”
在惊愕了一瞬之后,我便意识到,她就是毕锦用来监视由影的丫鬟。我这是第一次见她,她却认得我,想必是毕锦给她看过我的照片。
然后我就回想起毕锦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睡她,可以,但那丫鬟必须在旁边。如果觉得不够,那丫鬟就送你了。放心,她还是雏儿,干净着呢!
啊!被误会了!
这丫鬟显然是清楚自己的任务的,所以才会误会我的来意。结合由影之前的表现,她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也就是说,毕锦也和她说起过这件事。
这让我非常尴尬。店里还有别的客人,还有别的店员,我没法在柜台前和她们解释。如果赖在这里不走,那更是会加深误解。我已经傻乎乎的盯着由影的脸看了不知多久,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对她有兴趣。
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露出酸涩的笑容,以最快的速度掏钱付账,然后故作镇定的让店里的伙计给我装货。
因为尴尬,更因为在由影面前会慌张,下完指令之后,我就直接溜到商店的后院,靠在柱子上,一边抚摸着被由影碰过的袖子,一边看伙计们往马车上装货。
那丫鬟也跟着我过来了。她站在我身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的脸。虽然还有些尴尬,但也只是尴尬而已,不至于慌张。
因为被看的实在不舒服,所以我向丫鬟搭话了。
“今年多大了?”
丫鬟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向她搭话,略显慌张的回答说。
“诶?回、回理少爷的话,我、我叫小春,今年十五岁了。”
哦,和由美同岁。
“你是毕家的丫鬟?”
“回理少爷的话,是。”
“呃……那个……你不用这么拘谨,我不是你们家少爷,更不是少爷。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我比你大几岁,叫我理哥就行。”
“回理哥的话,知道了。”
“呃,都说了,不用拘谨,不用搞你们毕家那套。你平常和人说话怎么说,和我说话就怎么说。这样你舒坦,我也舒坦,行不行?”
“嗯……嗯,行。”小春点了一下头,情绪稍微放松了一些。
“是锦哥儿——就是你们家的毕大少爷,让你来这儿的?”
“是。”小春又点了一下头。
“那个……我不管锦哥儿和你说了什么啊,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嗯……怎么说呢?我对你们没那种想法儿,你们不用担心。锦哥儿让你在这儿呆着,你就好好在这儿呆着,别给他惹麻烦,知道吗?”
“嗯。”
也许是错觉吧,小春的声音中似乎透着几分失落。我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埋着头,看起来很没精神。
“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春抬起头,露出勉强的笑容。
“以后如果你,或是由——或是你由影姐有什么困难,就到部队去找我。南桥知道吧?我们部队的驻地就在那边。到了军营,直接和哨兵提我的名字,就说找我有事,这样就算我不在,哨兵也不会赶你走。”
“嗯,知道了。”小春乖巧的点了一下头。
对话进行到这里,我便忍不住想打听由影的事。小春和由影共处了八个多月,哪怕只是工作时在一起,也会对由影有一定的了解。
“咳!咳!咳……嗯,嗯……嗯,那个……你——你们店里的生意,不错啊?”
“还行。”小春回答说,“每天都有客人,客人也不少。”
“工作忙吗?”
“还行,不算很忙,能应付过来。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最近有个男人,总在店周围转悠,挺吓人的。”
若是八个多月前听见这话,我肯定会坐立不安,以为她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不过自打毕锦当着我的面带走由影,我就再也没做过这种事,所以这人显然不是我。
“他长什么样子?”
“瘦瘦的,高高的,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帽子,周围都是沿儿的那种。”
黑色风衣,黑色的礼帽,这打扮不算稀奇,很多喜欢西式风格的男人都这么穿。不过这西式风格的衣服也不是谁都穿得起的,能这样打扮的人,兜儿里肯定有几个钱。
有钱还在商店周围转悠,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人呐。
“那个人今天来了吗?”
“没来。”小春摇了摇头,“下雪后他就没来过了。”
下雪后没来过,不代表以后不会再来。毕竟上一场雪下的挺大的,城里路上的雪被清干净之前,出行会不太方便。
“你由影姐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小春点了一下头,“我和她说过,她说没事,不用理他。”
不用理他——这个措辞很微妙啊。
“你由影姐认识那个人?”
“不清楚。”小春摇了摇头。
“你没问过她吗?”
“没有。”小春疑惑的歪了歪头,“为什么要问她啊?”
“因为——”
这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让我有了一点思路。
“对了,小春,锦哥儿是让你一刻不离的跟着你由影姐,还是说只在工作时跟着她?”
“大少爷让我一刻不离的跟着由影姐,住也是在她家住。”
“那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诶?”
小春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一点。
“是……是由影姐让我来看看你……看你生气了没有……”
好嘛!这妹子真单纯!这么容易就被支开了!
“你由影姐经常让你去做这做那吗?”
“嗯……也不是经常,只是偶尔。”小春认真的回答说,“由影姐人很好的,经常帮我干活,还给我梳头,我就是偶尔给她跑跑腿。”
跑跑腿……也就是说,小春偶尔会从由影身边离开咯?
小春显然不认识那个男人。如果由影认识那个男人,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她是在小春来之前认识他的。
第二,她是在支开小春的时候认识他的。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由影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都非常让我在意。
不管由影之前伺候过多少男人,那都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但这次就不一样了,这个男人不是由影的主人。如果他曾经做过由影的主人,那他肯定是个有钱有势的花花公子,这样的人不可能亲自来这边转悠。
如果他是由影以前的主人的手下,那么由影肯定会向毕锦报告这件事,让毕锦来处理这个问题。她身边就是毕锦派来的小春,直接向小春说明此事,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可她没有这样做,这说明这个黑衣人和由影以前的主人没有关系。
小春刚才说,那个男人是最近才开始在商店附近转悠的。这样一来,第二种可能性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如果这个男人是由影支开小春后认识的,要么是他主动接触的由影,要么是由影主动接触的他,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两个的关系都可能是……是……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枪理!你要冷静!冷静!这还只是推测!推测而已!还没盖棺定论呢!
第七军团和警察总署的关系很差——准确说是非常糟糕,如果不是警察总署在其位不谋其政,非要让第七军团来元兴城维持治安,第七军团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身为第七军团的一员,我对警察总署没有任何好感——其实就算不加入第七军团,我对警察总署也不会有好感。
在我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讲解“尸位素餐”这个成语时,就是用警察总署举例的——哎呀,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感觉这例子生动形象!
占着茅坑不拉屎,拿着税金不干活,说的就是这群蛀虫。平时连个小毛贼都抓不到,欺负老百姓的时候却是一个比一个强。
警察局大门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这句顺口溜在我们元兴城,连五六岁的小孩子都会说。这顺口溜不只是说说而已,在这元兴城,如果有谁敢空着手去找警察办案,不被打出来就算是运气好了。
我很想揍这两个巡警一顿,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富人区不比平民区,对于平民区而言,天黑了,意味着要歇息了;可对于富人区而言,天黑了,意味着夜生活开始了。
灯红酒绿,夜夜笙歌,讲的就是富人区的生活。在富人区的宽敞大道上,不论白天黑夜,运货的卡车,私家的小轿车,车夫拉的人力车,脚步匆匆的行人,川流不息。
就在我和巡警发生争执的短短时间里,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上来。如果我在众人面前打了巡警,那就是第七军团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警察总署的人。虽然是巡警误会在先,但因为我动手打了人,所以我们这边是理亏的。
为了大局着想,我只能先忍气吞声,让这两个巡警把我带走。我是穿着军装的,只要到了有光亮的地方,误会自然会解开。到时候,这件事就成了警察总署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第七军团的军官当成乞丐抓了起来,是警察总署理亏。
就在他们骂骂咧咧的给我戴手铐的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人群中飘然而出。从身材判断,那八成是个女人。她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都紧跟在她身后。女的像丫鬟,男的像护卫。
“请放开他,他是……我的朋友!”
轻柔的声音穿过夜幕,进入我的耳中。
“是我让他在这里等我的。”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很陌生,我们显然是不认识的。既然如此,那这位小姐八成是路过,因为心善,想要搭救我这个“乞丐”。
住在富人区的人,一般的小警察是得罪不起的。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人家一句话就能要你的命。这位小姐身后跟着好几个人,看起来都是下人,肯定有些来头。巡警们不敢招惹,只能给我解开手铐。
“算你小子走运!”
在解手铐的时候,一个巡警小声对我喝道。
呵,走运的是你们才对。
要是今晚你们把我带回警察局,我就赖在你们那里不走了。不出三天,第七军团的人就会带着家伙冲进警察总署,替我讨个说法。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怎么平息第七军团的怒火。
巡警离开后,我想和这位好心的小姐道声谢。我才刚朝那边迈出步子,就感觉眼前一花,一阵强风刮过。睁开眼的时候,一个彪形大汉已经挡在我身前。这汉子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乍一看像是一座山压在眼前。
我的天……这是高手啊!
虽然没学过武术,但这眨眼间就从几米开外出现在人面前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既然不是一般人,那自然就是高手。况且对我来说,只要是我打不过的,那都是高手。
既然被高手拦住了,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我就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不但不能往前走,还得往后退两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呃……那个……谢谢你,也谢谢你家小姐。我叫枪理,是第七军团23师315团4连2排的排长,我们部队的驻地就在南桥。今后如果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只要是能做到的,我决不推辞!”
虽然被善心小姐解了围,但这也不算什么大恩情。但我承了她的善意,既然承了善意,就得给予回报,这是元兴人的习惯。
人家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大小姐,我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少尉,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若是不说,就是我忘恩负义了。
“……第七军团……是军人……还是军官……太好了,不是乞丐……我就说嘛,京城……天子脚下,怎么会有乞丐呢……”
话音刚落,善心小姐的声音就从彪形大汉的身后传来。
呵,没想到这小姐还是外地人。
她说话的口吻像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对这件事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自信。
因为天色很黑,我看不清周围人的长相。为了防止有人冒用善良小姐的名义找我帮忙,我得给她一个信物。我这身上也没带什么合适的东西,只能把随身带着的打火机交给面前的彪形大汉。
这汉子是明白事理的,一声不吭的收下了打火机,退到了善良小姐身前。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善良小姐的声音又出现了。
“军官先生,请问,您为什么会被巡警当成乞丐呢?”
“呃……这个……我有点喝多了,难受,想找个地方歇歇。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随便找个角落一靠,然后一蹲,就被人误会了。”
“被人误会……请问,为什么这样会被人误会呢?”
“啊……这个……一般来说,正常人是不会在十八街这么做的。就算是在四十八坊,一般人也不会蹲在道边儿。只有讨饭的会蹲在道边儿,或是跪在道边儿——唉,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我疏忽了!”
“诶?京城真的有乞丐吗?”
哎呀,糟啦。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让善心小姐对元兴城的美好幻想破灭了。
枪理,你这人该死!
“啊……这个……一般来说,十八街是没有的。”
毕竟这边管的严嘛。
“那四十八坊就有吗?”
善心小姐的语气有些焦急,似乎很想知道答案。我也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该说假话,只能凭着在赌场工作时的经验,用真假参半的话去应付她。
“呃……四十八坊……怎么说呢?有是有,但基本没有元兴人,都是从外面来的。或是想闯元兴,或是逃难。有本事的就打工或是卖艺,没本事的就只能讨饭了。”
元兴人确实没有讨饭的。就算自家大人都失去了工作能力,还有亲戚朋友接济,只要自己本分些,熬到自立肯定没问题。
但是外地人就不一定了,毕竟元兴城的工作岗位有限,不需要那么多人做工。而且到了今年,有了行工证制度,不管你有没有本事,只要没有行工证就不能打工。雇黑工是违法的,没多少人敢冒这个风险,所以没有行工证的人想找工作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办不下来行工证,那基本只能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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