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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小农女,重生旺满门宋燕燕辛仪北最新章节

小辫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田灯花一掐腰,虎视眈眈的看向葛婶:“我们家燕燕这张嘴怎么了?你说啊!”葛婶缩了缩脖子,哪里敢跟田灯花这辣皮子杠上,灰溜溜的跑了。田灯花男人去世时,那会儿宋燕燕还没出生,田灯花一个妇人,带着宋日升三兄弟,日子别提多艰难了。当时最大的宋日升也才八岁,最小的宋星明也才不过三岁。更遑论田灯花肚子里还揣着宋燕燕这个遗腹子。田灯花若是不彪悍些,又怎能顺利的把四个孩子好好拉扯大?田灯花转过头来,不满的给宋燕燕拉了拉毛领,让那毛茸茸的领子掩住了宋燕燕半张脸,抱怨道:“......就属你待不住!昨天还躺在炕上动不了,今儿就又乱跑!”宋燕燕吐了吐舌头。她不亲眼看着她大哥把罗锦瑜那丧门星送走,她不踏实。田灯花又唠叨了宋燕燕两句,又往外看了看,拧着眉头:“...

主角:宋燕燕辛仪北   更新:2025-01-03 18: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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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燕燕辛仪北的其他类型小说《福运小农女,重生旺满门宋燕燕辛仪北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小辫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田灯花一掐腰,虎视眈眈的看向葛婶:“我们家燕燕这张嘴怎么了?你说啊!”葛婶缩了缩脖子,哪里敢跟田灯花这辣皮子杠上,灰溜溜的跑了。田灯花男人去世时,那会儿宋燕燕还没出生,田灯花一个妇人,带着宋日升三兄弟,日子别提多艰难了。当时最大的宋日升也才八岁,最小的宋星明也才不过三岁。更遑论田灯花肚子里还揣着宋燕燕这个遗腹子。田灯花若是不彪悍些,又怎能顺利的把四个孩子好好拉扯大?田灯花转过头来,不满的给宋燕燕拉了拉毛领,让那毛茸茸的领子掩住了宋燕燕半张脸,抱怨道:“......就属你待不住!昨天还躺在炕上动不了,今儿就又乱跑!”宋燕燕吐了吐舌头。她不亲眼看着她大哥把罗锦瑜那丧门星送走,她不踏实。田灯花又唠叨了宋燕燕两句,又往外看了看,拧着眉头:“...

《福运小农女,重生旺满门宋燕燕辛仪北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田灯花一掐腰,虎视眈眈的看向葛婶:“我们家燕燕这张嘴怎么了?你说啊!”

葛婶缩了缩脖子,哪里敢跟田灯花这辣皮子杠上,灰溜溜的跑了。

田灯花男人去世时,那会儿宋燕燕还没出生,田灯花一个妇人,带着宋日升三兄弟,日子别提多艰难了。

当时最大的宋日升也才八岁,最小的宋星明也才不过三岁。

更遑论田灯花肚子里还揣着宋燕燕这个遗腹子。

田灯花若是不彪悍些,又怎能顺利的把四个孩子好好拉扯大?

田灯花转过头来,不满的给宋燕燕拉了拉毛领,让那毛茸茸的领子掩住了宋燕燕半张脸,抱怨道:“......就属你待不住!昨天还躺在炕上动不了,今儿就又乱跑!”

宋燕燕吐了吐舌头。

她不亲眼看着她大哥把罗锦瑜那丧门星送走,她不踏实。

田灯花又唠叨了宋燕燕两句,又往外看了看,拧着眉头:“我得去一趟水旺沟。你二哥去水旺沟帮翟家修屋顶,赶上下大雪这几天一直就没回。这好不容易雪停了,我去看看到底啥情况。”

她又扭过头去嘱咐齐莲,“一会儿别忘了把鸡喂上。”

宋燕燕殷勤的把田灯花送出了院门:“阿娘,路上小心些。”

田灯花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齐莲见婆母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去水旺沟的方向,她便回了屋,拎了个篮子出来,一看便是要出门的样子。

宋燕燕却伸手拦住了齐莲。

齐莲神色有些遮遮掩掩的,不难看出其紧张来:“......燕燕啊,嫂子回头再带你玩。你听话,自己先在家待着,嫂子出去一趟。”

宋燕燕知道齐莲这是要去哪。

在梦中,宋家收留了罗锦瑜后,齐莲悄摸摸去了南山找那神婆求了生子符回来,烧成灰放碗里喝了。

喝了以后,齐莲腹痛难耐,偏又因着罗锦瑜喂鸡时忘记关鸡圈,导致鸡跑出来把齐莲绊倒......齐莲当场就见了红。

后来宋家人赶紧请了大夫过来,才知道齐莲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

齐莲与宋日升的第一个孩子,便这么没了......

宋燕燕既是已经知道事态发展,绝不会让事情再次发生。

她笑眯眯上前,一把挽住齐莲的胳膊:“嫂嫂,我觉得头还是有些晕......可是再把大夫叫过来,也太麻烦了。要不你陪我去大夫那走一趟吧?我也不买药,就让大夫帮我把把脉看一下就行。”

齐莲犹豫了下,但见着宋燕燕晃着她胳膊撒娇,眼里满是亲近,她又想起来,先前宋燕燕昏迷不醒时,她还小小抱怨过宋燕燕吃药花钱太多......多少又有些不大自在。

“行,嫂子陪你去。”齐莲攥紧了篮子。

她自我安慰,反正都已经三年没怀上了,再多些时日也没什么,回头有机会再去南山找神婆求符就好。

就是,她身上只有二十个铜板,是她省吃俭用攒了好久攒下来的,这次陪小姑子去看病,也不知道够不够......

“嘻嘻,嫂子对我真好。”宋燕燕笑眯眯的,挽着齐莲的胳膊,往大夫家行去。

一路过去时,宋燕燕那叫一个暗自小心,生怕她嫂子在路上不小心滑一跤,再出个什么意外。

宋家所在的招油村是漆山山脚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村子里住着的大夫姓丁,医术还可以,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有什么头痛脑热的,都是来找丁大夫看病。

宋燕燕同齐莲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猎户打扮的人拎着药包从丁大夫小院中出来。

那猎户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宋燕燕多看了一眼,却是又想起一桩事来。

梦中,罗锦瑜被宋家收留没几日,宋燕燕要去山脚附近雪中捡些枯柴回家当柴火存起来,喊罗锦瑜同她一道去。

结果两人追一只兔子,追到了一处隐蔽的山窝子。

在那山窝子里,碰见个腿上受了伤,正在昏迷的少年。

宋燕燕与罗锦瑜给那少年简单包扎了伤口,还帮他把几根布条捆在了官道旁的树上做了标记。

那少年问她们姓名,罗锦瑜先是说了自己叫罗锦瑜,然后又捂住嘴,一副失口的模样,说什么她们救人也只是随手而为,施恩不望报,不必记住她们的名字。

最后罗锦瑜在那少年钦佩的眼神中,拉着宋燕燕大步离开。

宋燕燕起初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后来才机缘巧合的知道,那少年竟是府城大官之子!

后来罗锦瑜受不了宋家的贫苦,偷偷跑去府城,又碰到了那少年,那少年说要报答救命之恩,帮了罗锦瑜不少忙......这都是后话了。

宋燕燕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

......

丁大夫给宋燕燕把了把脉,啧啧称奇:“小丫头恢复的很快啊。”

“大概是我身强体壮吧。”宋燕燕说着,顺手把齐莲拉了过来,把她的手往丁大夫面前伸,“大夫,我看着我嫂嫂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劳烦你也帮着看下呗。”

齐莲有些懵,看了宋燕燕一眼,本想缩回手,但宋燕燕攥得很紧,齐莲竟是没能把手缩回来。

再加上丁大夫也已经要准备把脉了,齐莲也就发懵的放弃抵抗了。

丁大夫两根手指搭在齐莲的手腕上,细细把了会儿脉,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手,笑道:“恭喜了。”

......

田灯花气得脸色铁青,旋风似的撞开了门帘,进了屋子。

宋家老二宋月平耷拉着脑袋,跟在田灯花身后,焉焉的也进了屋子。

田灯花见宋燕燕跟齐莲都坐在炕上,忍不住跟她们抱怨道:“......我就不知道怎么会养出个这么蠢的儿子来!巴巴的去给人家修屋顶,下雪回不来,整整三天,就住在那边的柴房里——我真是,我真是想想就气!”

宋月平缩着脖子,忍不住小声辩解:“娘,话也不是那么说。我跟翠红到底还没定亲嘛......”

田灯花一听就越发来气,转身扬起巴掌狠狠在宋月平背上拍了两下:“你还知道没订亲啊!没订亲你还巴巴的去给人家修屋顶!......她家屋顶烂成那样,你去修,你就不怕摔下来?!翟翠红怎么不让她弟去修?!——好,你要说她弟修不了,非得你修,这也就不说啥了。可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让你跟翟翠红她弟住一屋?就让你住柴房?!这么冷的天啊!不是她们翟家人,住柴房不心疼是吧!......她喊你去修屋顶时不说没定亲,你要留宿了,倒想起你们没定亲,让你去住柴房!”




宋燕燕没有全收,从中挑了块较小的碎银子,又给李期颐推了回去。

李期颐迷茫的看着她。

宋燕燕理所当然道:“看我做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万一我把你银子都拿走了,后面你再出个什么事,不得恨死我?”

李期颐急急想说,自己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然而宋燕燕好像并不在意,说完就朝李期颐挥了挥手:“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李期颐,再见!”

宋燕燕背上背篓,潇洒离开。

李期颐实在太过震惊,呆呆的看着宋燕燕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他生于钟鸣鼎食大族,偶尔接触的贵女,那都是说起银子好像玷污了她们操守一样,谈之色变,避之不及。

从未遇到过宋燕燕这般直接的管他讨要银子的小姑娘。

但......

李期颐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那碎银子。

方才从那小姑娘嘴里听到那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还是很受震撼的。

是绝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一个乡野村姑口中听到。

你说她爱财吧,她还给自己留了这么一块!

所以......

那个叫宋燕燕的小姑娘,其实是为了让他别太在意救命之恩,所以才故意要了一点点银子吧?

这是何等的心地善良!

李期颐攥着手里那块碎银子,感动的双眼泛红。

他还是有先祖保佑的,所以才让他在这近乎绝境的山谷之中,都遇到了这样纯善之人!

......

宋燕燕怀里揣着一锭银锭子并几块小碎银,走路那都是带着风的!

她这辈子未必会去府城,未必会像罗锦瑜那样,在府城得到李期颐的帮助。

但眼下能拿到手的银子,那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呀!

也别说她短视,她家里都快穷死啦,嫂嫂怀了孕,三哥还要在县里读书,明年开了春还要去地里套垄补种,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实实在在的银子,不比将来那可能用不上的虚无缥缈的好处强多了?

更何况......

宋燕燕理直气壮的想,她也做人留一线了啊,还给人家留了块碎银子呢!

“阿娘!阿娘!”

宋燕燕喊着田灯花,欢快的跑进了小院。

她裤腿上全是泥泞的雪,身上还沾了一些李期颐的血迹,称得上是有些狼狈。

田灯花本在灶台蒸窝窝头,出来一看宋燕燕这样子,差点吓得背过气去,声音都颤了:“燕燕啊......”

宋燕燕赶忙推搡着田灯花进了灶房,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一大锭银锭子,还有几块碎银子:“阿娘!你看这是什么?”

田灯花眼都直了:“你这孩子,你,你去抢劫了?!”

“阿娘,你这叫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宋燕燕不满,但她脾气好,嘟囔了一句也就继续乐呵着凑到田灯花面前,把先前救了李期颐的事一说。

只不过宋燕燕怕田灯花担心,没提李期颐本是罗锦瑜机缘一事,只说自己是追一只兔子时看到了。

“......我看他穿戴都好着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我本来只说要一小块碎银子,他想报答我,把所有银子都给我了。”宋燕燕道,“当然我也没全要,还给他留了块小的呢!”

田灯花赞许道:“不错,抢劫也是这样,多少要留一点,全拿走对方容易跟你鱼死网破。”

宋燕燕:“啊?”

她挣扎着辩解,“不是,阿娘,我真没有抢劫!”

田灯花抹了把脸:“你这跟抢劫也差不多了!这么老多银子呢!”

宋燕燕扁着嘴:“那我......还回去?”

宋燕燕打定了主意,她娘要是说,让她把钱还回去,那她就......

就自己偷偷把银子藏起来,阴奉阳违!

家里那么多用钱的地方呢!

这么白花花的银子,她又不偷不抢的,劳动所得,凭什么还回去啊!

结果田灯花很理所当然的......伸手搂过那些银子。

“这么多银子,你年龄小,把握不住,娘收着。”田灯花把银子揣了起来。

宋燕燕眼皮狠狠一跳。

多么熟悉的台词啊。

她在现代那一世,小时候的压岁钱就是这么个下场。

不过,宋燕燕本就打算拿给她娘的。

家里哥哥们挣了钱都要交到公中,公用,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啊。

她大嫂怀孕了,三哥年后又要交束脩,处处都是花销。

她昏迷的时候也听见了,她娘为了给她拿药,几乎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这怎么能行?

这个家为了宋燕燕倾尽所有,宋燕燕又怎能不为之贡献出自己拥有的一切?

田灯花摩挲了下怀中那锭银锭子,倒是很大方的,又摸出一块碎银子来,给了宋燕燕。

这下轮到宋燕燕愣住了:“啊?”

田灯花不耐烦道:“啊什么啊?你也是大姑娘了!回头娘带你赶集的时候,你自己给自己买些姑娘家家的红绳小首饰什么的,再不济买块糖吃吃。”

田灯花吓唬宋燕燕,“等回头你嫂嫂生了娃娃,你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到时候娘可不会像现在这样纵着你了!”

宋燕燕知道,田灯花就是吓唬她。

在梦中,她大嫂生了一对人见人爱的龙凤胎,可她阿娘依旧很是疼爱她。

宋燕燕拿着那块碎银子,笑得甜甜的,往田灯花怀里蹭:“阿娘对我真好!”

田灯花嫌弃的把宋燕燕推出去:“赶紧换衣裳去,看你这一身,埋汰死了!”

说是这么说,田灯花嘴角的笑,却是压都压不住。

......

晚上田灯花做了整整一大锅猪肉白菜炖粉条,猪肉是用的两肥三瘦的下五花,油脂被煎了出来,跟清香的白菜混在一起一炖,粉条浸满了油脂,别提多香了。

宋日升眼都直了,又十分感动:“娘,我媳妇这怀个孕,你真是费心了......”

田灯花给齐莲夹了一筷子肉,又瞥了宋日升一眼:“今儿这么丰盛,也不全是因着你媳妇怀孕。”

“那是啥?”

田灯花吐出一口气,眼角眉梢难掩骄傲:“你们妹子今儿救了个富家公子哥,人家为了报答她,给了她好些银子呢!”

宋燕燕适时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

宋日升跟齐莲都惊喜的看了过来。

就连这几天焉儿吧唧的宋月平,都忍不住面露喜色,夸赞道:“咱们燕燕真厉害啊。”

宋燕燕得了家人的赞许,开心极了,但也不忘谦虚:“也没有,也没有那么厉害。”

田灯花把宋燕燕给的那些银子都拿了出来。

一块大银锭子,几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一角,被烛光一照,那叫一个银灿灿!

好看极了!

宋家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鹅毛大雪。

漆山山脚下的小村子,银装素裹,炊烟袅袅,没什么人在外头行走。

“燕燕!去给鸡添个食!”

“知道啦,阿娘!”

厚重的门帘被掀开,出来个破旧厚实棉袄裹着的半大丫头。

这半大丫头年龄虽小,但眉眼却是生得极好,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是身上这又破又笨重的厚棉袄都掩不住的俊。

小丫头嘴里呼着白气,手缩在袖子里,打算去灶房拿些米糠壳喂鸡。

然而小院风骤雪急,这小丫头脚底出溜滑了一下,后脑勺重重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

“当家的,倒也不是我这当大嫂的狠心,小妹已经昏迷三天了,光药都吃了五两银子的。家里这几年就攒下了那么一点银子,全都吃她嘴里了,咱们一家子往后可怎么活?”

“行了,闭嘴吧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妹就这么昏迷下去,什么也不做吧!你也别当着娘的面说这个,小妹可是爹的遗腹子,这么多年,娘把她看作是眼珠子一样。你要敢说半个不字,娘不撕了你?”

“不是,当家的,我的意思是,这药眼看着也没啥用。要不,请南山那边的神婆过来给小妹跳个大神驱驱邪?”

“别提那神婆!前些日子李家三哥,不就是喝了那神婆的符水,上吐下泻,差点人都没了?”

“神婆说了,那是意外,意外!”

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吵得炕上躺着的宋燕燕头痛欲裂。

她想睁开眼,跟大哥大嫂说,不要吵啦,她好得很,从未这般好过!

可她昏迷不醒的身体根本就不听她的,醒不来,也动不了!

似是有一股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拘束着她的魂与魄!

宋燕燕“昏迷”三日了。

谁也不知,这三日,宋燕燕却是因祸得福,在昏迷中想起她前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抹孤魂。

不过,眼下这也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宋燕燕在这昏迷的三日内,于梦境中几乎是过完了普通农女宋燕燕的短暂一生!

——宋燕燕她们全家的苦难,始于收养罗锦瑜。

这罗锦瑜,就像是宋燕燕前世爱看的真假千金文里的女主——她亲娘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却在出生时被有心人调换,堂堂真千金流落民间,受尽苦楚。

后来真千金罗锦瑜历尽艰辛认祖归宗,心疼她的长公主亲娘头一件事就是清算。

清算了曾收养了罗锦瑜的宋燕燕全家!

——宋燕燕她们全家,被长公主派出的暗卫在一个雨夜屠戮殆尽,灭了满门。

就连宋燕燕那还在襁褓中的侄子侄女,都没能逃过这一劫,鲜血染红了襁褓!

那尖刃穿体而过的极致痛楚,都比不过她娘为了护住她挡在她身前,却被那些暗卫一并捅穿、母女俩鲜血流满了彼此全身的痛!

想到这,还躺在炕上醒不过来的宋燕燕,简直是心急如焚。

想起梦中曾经经历的一切,她娘捡回真千金罗锦瑜的时间,差不多就在这风雪漫天的节点附近了。

宋燕燕心里还在想着对策,就听得厚重门帘被人从外头掀了起来,她娘的声音从外头响了起来:“......老大媳妇,赶紧过来搭把手。”

大嫂齐莲窸窸窣窣的起了身,又倒吸一口凉气:“娘,你这从哪里捡了个小丫头?咋也晕着?”

宋燕燕心沉了沉。

坏了,听这动静,她娘把真千金罗锦瑜那丧门星带回来了!

田灯花跟齐莲一起,把捡回来的还在昏迷不醒的小丫头放到炕上离宋燕燕不远的地方。

田灯花显然也很是烦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丫头......我本想着再去给燕燕拿点药,一开门就见着这丫头晕倒在咱家门口!眼下燕燕昏迷不醒,我寻思着也不能见死不救,折了咱们燕燕的福气。”

宋燕燕在心中大喊,不,我的亲娘啊,我折点福气也不算什么,这死丫头折的可是咱们全家的命啊!

可无论宋燕燕在心中如何呐喊,她的身体就像死鱼一般躺在炕上,根本动不了。

齐莲倒了碗热水过来,田灯花把捡来的小丫头扶坐起来,帮着把热水喂了进去。

一碗热水下肚,那小丫头有了微弱的动静。

饶是对婆母从外头捡人回来有些怨言的齐莲,也忍不住露出一分喜意来:“娘,她好像要醒了?”

田灯花更是喜上眉梢。

这是个好兆头啊。她的燕燕,说不定也快醒了呢!

不多时,田灯花捡来的那小丫头果然浑身颤着醒了过来。

等那小丫头弄清楚所处环境后,便挣扎着跪在了炕上,朝田灯花磕了个头:“好心的婶子,多谢您救了我。”

田灯花虽是个泼辣性子,但人是本分庄稼人,见这救回来的小丫头磕头砰砰的,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拉住:“细伢,快起来快起来......你家在哪里啊?我看你眼生得很,不像是附近几个庄子的啊?咋会晕倒在我家外头?”

那小丫头流着泪:“我是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的,那人牙子要把我卖到窑子里......我拼死逃出来,没想到竟在您门外晕了过去。”

她抽抽噎噎的,声音发着颤,看着可怜极了。

“婶子,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好人。我晕倒在您家门外,想来应是老天看我太苦,给我指的最后一条生路。求您,求您收留我吧。我什么活都能干,我吃的也不多,我给您当丫鬟伺候您,给您当牛做马......”

她又一下一下给田灯花磕起了头,哭求着。

浑身不能动的宋燕燕听着这番话,要急死了!

娘啊,你别信啊!

这死丫头嘴里没句实话!

这死丫头说什么被人牙子拐卖,实际上是她跟教养她的老鸨被仇家追杀,一路逃难过来的!

这死丫头为了给自己找个容身之地,根本就没考虑会不会给收留她的人家带来杀身之祸!

还有她说什么,当牛做马——

呵!

这会儿说的好好的,等她娘真信了,后面就等着被清算吧!

这被人调换流落民间的真千金罗锦瑜口口声声说什么当牛做马,什么活都能干,实际上,宋家让她干的每一笔活,这罗锦瑜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可她们宋家就是个贫苦的普通农户家,家中不宽裕,农家儿女,哪有不做些力所能及活计的?就连她这个宋家亲女儿都时常被她娘支使的忙来跑去,这真千金罗锦瑜是生活在她们宋家,同她们一道做些农活又怎么了!

可对人家打小锦衣玉食往瘦马方向培养的真千金来说,清晨起来去割猪草是欺负;晌午做饭食时帮着添柴烧火,是虐待;给家中下田干活的男人们浣衣晾晒,更是了不得的凌辱!

这一笔笔一件件,在真千金罗锦瑜恢复长公主之女的身份后,都成了宋家上下“虐待”罗锦瑜的铁证!

最后,这些又变成了砍向宋家上下的屠刀!

想起那流遍整个小院的血,还有那尖刃刺穿她与她娘亲的痛,宋燕燕极力想挣扎,想大喊,却动弹不得。

她躺在炕上,绝望得很,眼睛流下了一行泪。

田灯花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但正当她要应下来时,却猛地发现自家昏迷不醒的女儿脸上有一道晶莹流下!

田灯花定睛一看,竟是一行眼泪!

昏迷不醒的女儿竟是在流泪!

田灯花顿时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人都扑到了宋燕燕炕边。

“燕燕!燕燕!你能听见吗?!”

田灯花看着闭着眼流泪,却不能动的女儿,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燕燕,娘的燕燕......”

田灯花的眼泪落在宋燕燕脸颊之上。

宋燕燕只觉得脑海中响起一声细弱的破碎声,似是什么桎梏被打破。

“娘——”

宋燕燕睁开了眼,虚弱的喊了一声。




屋子里乱做了一团。

田灯花紧紧抱着宋燕燕,一迭声的喊着燕燕。

就连宋家老大宋日升,老大媳妇齐莲,都欢喜不已的冲到了炕边,紧张的盯着炕上躺着的宋燕燕。

宋燕燕睁开了眼,只觉得那股冥冥之中拘束着她的力量已经消失殆尽。

她被田灯花抱在怀里时,小心动了动胳膊腿。

嗯,不错,是真的能动了!

宋燕燕也眼泪汪汪的看向田灯花:“阿娘,我好饿。”

齐莲跳了起来:“我去给燕燕熬粥!”她急急撩了门帘出去。

田灯花冲着她的背影嘱咐:“别忘了再卧个鸡蛋!”

“哎!知道了娘!”

田灯花悄悄转过头去,抹了把泪,再回过头来,一巴掌就拍在了宋燕燕背后,骂骂咧咧道:“让你平日稳重些,小心些,你不听,你看你这一跤摔的!”

宋燕燕倒吸一口凉气:“嘶——”

宋日升着急道:“娘,燕燕这刚醒,你怎么还打她!”

田灯花慌了,又懊恼又着急,赶忙细看:“阿娘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燕燕,你哪里不舒服?”

宋燕燕眼里也噙着泪:“头晕......”

田灯花小心翼翼的搂着宋燕燕,越发懊恼自责:“阿娘好歹该等你好了再揍你的。”

“呜呜呜......”

旁边传来了一道哭声。

宋燕燕扭过头去,看向一旁跪坐在炕上的罗锦瑜,眼中闪过一道与眼下纯稚年龄不符的寒霜。

不得不说,这位被人调换流落民间的真千金罗锦瑜生得极好,眉目如画,又带着股怯怯的娇,简直是天选坚韧不拔小白花。

真千金罗锦瑜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一边哭一边还哽咽着跟宋燕燕解释:“姐姐莫怪,我是看着姐姐有娘亲这般疼爱,我也想起了我娘......可惜我娘已经病逝,此生只能在梦里见她了。”

要不是宋燕燕这会儿身体正虚弱,她差点想跳起来!

你这死丫头在这茶什么呢!

当她不知道?!

这死丫头在襁褓中被人调换出长公主府后,打小到大都是被居心叵测之人朝着瘦马方向养大的。后来教养她的那个老鸨犯了事,被人一路追杀,这死丫头跟着那老鸨仓皇逃命的途中,起了心思,趁机溜走,最后晕倒在她家门口!

哪里来的病逝亲娘啊!

这死丫头扯什么想起病逝亲娘这样的谎话,分明就是想激起她娘的怜惜之心——

果不其然,田灯花这会儿看向原书女主罗锦瑜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嘴唇微动,一句“可怜的孩子”差点说出口。

宋燕燕心中警铃大作!

她当机立断,虚弱的往她娘怀里一躺,嘤嘤嘤撒娇:“阿娘,我好难受啊......”

田灯花立即把对罗锦瑜的怜惜抛到了脑后,紧张的搂住宋燕燕:“哪里难受?......是不是刚才娘打的太用力了?”

田灯花懊恼极了,“......我这臭脾气,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怎么说都应该等你好了以后再打的!”

宋燕燕缩在田灯花怀中,清楚的看到罗锦瑜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色。

宋燕燕垂下眼,愤愤的想,这真千金罗锦瑜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她不过是抢了一下亲娘的注意力,这真千金就有了情绪!那这以后还得了?!

一想到梦中全家灭门,惨死雨夜的结局,宋燕燕就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真千金罗锦瑜。

什么玩意!

要不是宋燕燕体内的现代灵魂还有些理智,知道不能为还未发生的事讨债,宋燕燕这会儿都想招呼大哥赶紧把罗锦瑜这个祸殃苗拖出去,趁着月黑风高直接了结了算了!

宋燕燕在心中骂人,耳边田灯花着急又懊恼的自责让她回过了神。

宋燕燕朝田灯花扬起有些发白的小脸,安慰道:“......阿娘别急,我应是饿得太狠了。”

田灯花稍稍松了口气,又对着宋日升埋怨:“燕燕这躺了都三天了,肯定饿得狠了,你再去催催你媳妇儿,让她快些!”

“这就去这就去。”宋日升一迭声的应着,正要去催,就见着厚实的门帘被人从外头掀了起来,原是齐莲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那粥上还盖着一个水煮的荷包蛋,看着诱人极了。

宋燕燕是真饿了,接过那碗热粥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田灯花在一旁忍不住嗔道:“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只是那罗锦瑜在一旁,跌坐在炕上,呆呆的看着,又无声垂起泪来。

不得不说,不愧是长公主之女,这真千金虽说岁数跟宋燕燕此时差不多,可她明显要比宋燕燕这尚未长开的小丫头更早的绽放美貌。

她无声落泪的模样极美,鼻头微红,豆大的泪珠自眼中滚落,偏偏人又一句话也不说,那娇娇怯怯又带着一股坚韧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宋燕燕在吃饭的间隙只冷眼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心肠十分冷硬。

没必要对这真千金有半点好脸,这真千金跟他们正常人逻辑根本不一样!

真千金只记得宋家让她干的那些活计,忘了那么多年,是谁给她吃,是谁给她穿!

宋家上下待她也不薄,田灯花去集上买两根铜簪子,自己都舍不得戴,一根给了宋燕燕,另一根就给了罗锦瑜!

可罗锦瑜呢,只记得那些年在宋家吃不好还要做农活!

她被认回长公主府后,为了激起长公主怜惜,好一通哭诉这些年在外面遭受的委屈。

长公主怒发冲冠,说要给宋家一点教训,罗锦瑜非但没为宋家说半句好话,反倒由着长公主府的暗卫,灭了宋家满门!

宋燕燕想起梦中宋家全家被砍杀横死的结局,越想越气。

宋燕燕把水煮蛋吃完,待肚内暖洋洋的有了食,四肢百骸也有了力气,这才盯着罗锦瑜,幽幽开了口:“娘,我一直忘了问,这是谁啊?怎么在我们家?”

田灯花见宋燕燕自己捧着碗吃的欢,一看就没了大事,那颗悬了几天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听宋燕燕提起罗锦瑜,田灯花犹豫了下:“这小丫头晕倒在咱们家门口,这么冷的天,我见着可怜,就把她带回来了......”

宋燕燕神色大变,瞪大了一双本就圆溜溜的杏眼儿:“原来梦中事竟是真的!”

田灯花吓了一跳:“什么真的假的?”

宋燕燕满脸愁容:“阿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三日,我人虽昏迷着,但在梦里一直浮浮沉沉的,还梦见一个白胡子老道跟我说,我之所以会昏迷,那是因为咱们家会来一个小贵人。但这个贵人命格太贵了,她的落处是大富大贵之家,咱家根本扛不住啊。”

别说田灯花了,就连罗锦瑜都一愣一愣的。




谢幼常是长信侯幼子,长信侯在京中管着五城兵马司,算得上是重臣。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谢幼常竟是这么早就出现在罗锦瑜附近了?

宋燕燕皱着眉头,凝眉苦思。

梦中那一世,这谢幼常是罗锦瑜去了京城认祖归宗后才认识的。宋燕燕变成魂魄跟在罗锦瑜身边时,见过谢幼常替罗锦瑜仗义执言,打抱不平。

依着宋燕燕来看,这谢幼常明显就是罗锦瑜鱼塘里的一条傻鱼。

可宋燕燕没想过,谢幼常这条傻鱼,竟是这么早就登场了?

宋燕燕还在琢磨,就见谢幼常突然往她这边看了过来,眼神锐利如刀。

宋燕燕愣了下。

谢幼常看过来后,发觉那道盯着他的古怪视线是个半大丫头,也怔了下,继而朝宋燕燕大步走了过来。

宋燕燕呆了呆。

田灯花本来在看热闹,见官爷突然朝着自己女儿走了过去,她有些着急,立马往回走:“官爷,这是我女儿,不是什么坏人......”

谢幼常却是直接挡开田灯花,走到宋燕燕面前,盘问道:“你方才看我为什么是那种眼神?”

田灯花好悬没气疯!

这男人怎么说话的?!

传出去她女儿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好在谢幼常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歧义,他顿了顿,更改道:“你的眼神......好像认识我?”

他说这话时,视线一直盯着宋燕燕。

宋燕燕......宋燕燕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这位老兄这不挺敏锐的吗?

在被罗锦瑜当鱼养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敏锐啊大兄弟?

田灯花越发急了,以为女儿被这官兵吓到了,出声替女儿辩解:“......官爷说笑了,我女儿怎么会认识你?”

谢幼常正色道:“我没问你。你让她自己回话。”

宋燕燕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

她知道谢幼常为什么现在就出现了——看服色,这谢幼常应该在监察使手底下干活。

梦中那会儿,罗锦瑜偷偷给那江洋大盗送她们老宋家的肥鸡,没有官兵出场抓人的戏码;而这次不一样了,罗锦瑜被送去县城了,她这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暗中举报了那个江洋大盗!

谢幼常作为监察使的手下,可不就因着过来抓那个被举报的江洋大盗,提前登场了?

合理,非常合理。

宋燕燕把逻辑关系理了一遍,这才抬起头,朝谢幼常笑道:“官爷说笑了,我怎么会认识您?我是在这招油村土生土长的,不是什么歹人假扮的。不过是先前早上我在官道旁,看到几位官爷纵马奔过,多看了几眼......是以方才我看到官爷,总觉得眼熟,想来是让官爷误会了。”

邻人家的婶子也赶忙给宋燕燕作证:“没错没错,这是我们村里的女娃娃,绝不是什么坏人。”

谢幼常多看了宋燕燕两眼,意味深长的点头:“你这般说,也能说得过去。”

这小小的风波也就这般过去了。

宋燕燕心里也暗暗生出了几分警惕心来。

她先前看到这谢幼常,太过吃惊,忘了收敛眼神,日后一定要当心再当心。

经了这事,宋燕燕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溜回家里去了。

可谁知那谢幼常就跟阴魂不散一样,过了个把时辰,又来敲响了宋家的家门。

田灯花开的门。

谢幼常一身玄色衣裳,倒是衬得少年颜色如玉,分外好看。他客客气气的,问田灯花讨碗热水喝。

还说会给银子。

田灯花这还能说什么?只能把人请进来,假笑道:“官爷实在太客气了。一碗水能要几个钱。”

谢幼常还真就不客气的迈了进来。

他身后还有俩官兵,也一并迈进了宋家这小院。

田灯花扬高了音调:“老大,出来带三位官爷到正屋坐坐,我去给官爷烧些热水喝!”

宋日升在屋子里应了一声,人也匆匆从他们小夫妻的屋子里出来,有些局促的对着谢幼常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幼常坐在屋里的椅子上,手搁置在桌上,似是无意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宋日升有些坐立难安。

他就是个憨厚的庄稼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官爷打交道。

坐在那儿,简直就是煎熬。

好在,灶一直是热着的,田灯花很快烧好了水,给谢幼常他们端了三个大碗过来。

每人都倒了满满一碗水。

谢幼常没喝,另外两个官兵,倒是等水稍稍一凉,便咕嘟咕嘟的全喝下了肚。

谢幼常等他们喝完,这才起身告辞。

田灯花跟宋日升送瘟神一样,欢天喜地的把谢幼常他们送出了门。

谢幼常出门前,似是不经意的梭巡了一圈院子里,见没什么异样,这才迈步出了院门。

田灯花热情的把谢幼常三人都送出了院门口。

然后变脸一样,刷的关上了门。

还闩上了门闩。

“晦气。”田灯花呸了一口,嘀嘀咕咕,“肯定是对我闺女图谋不轨。”

宋燕燕听到关院门的声音,这才从自己屋子里跑出来:“阿娘!人都走了吧?”

这次宋燕燕没偷偷看。

开玩笑,她都知道那谢幼常比普通人观感更敏锐了,还暗中偷窥,不要命啦?

“走了。”田灯花冷笑一声,“那官爷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通身那股臭毛病劲儿。”

宋燕燕连连点头。

那可不,京城长信侯家的小公子呢,可不就是大地方来的,一身臭毛病的公子哥儿?

母女俩说着话去了正屋。

田灯花“咦”了一声。

那缺了一角的桌上,放着一只装满了水的碗,旁边还摆了一块碎银子。

显然,谢幼常走之前还留下了热水钱。

田灯花眉头皱了会儿,还是上前把银子握在了手里:“......果然就是个公子哥儿,水人家不喝归不喝,这银子给的倒是很敞亮。”

摩挲着手里的碎银子,田灯花眉头又舒展开来:“算了,管他呢,银子可是货真价实的!”

宋燕燕重重点头。

就是就是!

三碗热水,也是她阿娘辛辛苦苦烧的好吧?

这银子收的,一点都不亏心!

田灯花美滋滋把银子收了起来,又把碗一收拾,嘴里哼着小曲儿,去灶房忙活了。

宋燕燕站在院门口,偷偷的往外看了看,见人是真的走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宋燕燕是万万没想到,第二日,家家户户都忙着大扫除迎接新年,她也背着背篓去山脚捡柴火好烧热灶的时候,那谢幼常,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宋燕燕小声道:“娘,从前咱没有多余的银钱,一个铜板都要掰作两半花。眼下稍稍宽裕些,咱们花点小钱,跟那位门房爷爷打好关系,日后再来县学看三哥,不也方便些?”

田灯花看了宋燕燕好一会儿,“啧”了一声,嘟囔道:“昏迷了那么一趟,醒了后倒是比以前想得多了些。难不成,是昏迷的时候长脑子了?”

宋燕燕扁了扁嘴。

她阿娘什么意思呢?

这是说她从前没脑子吗!

她从前虽说没有想起现代时的记忆,但哪里没脑子了啊?

田灯花被女儿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宋燕燕的头发,很敷衍的安慰:“傻孩子,你一点也不傻。”

宋燕燕:“......”

娘俩一边烤着火一边说着话,宋星明很快跟着那门房大爷出来了。

宋星明虽说只比宋燕燕大一岁,但人看着却是少年老成,十分沉稳。

不过饶是再少年老成,在看到母亲与妹妹时,还是难掩喜色,大步上前:“娘,燕燕,你们怎么来了?”

宋燕燕也十分欢喜。

她是遗腹子,打从出生就没爹,他们娘要养四个孩子,也是十分吃力,分身乏术。

宋燕燕打从有了记忆,就是两个哥哥轮流带她跟三哥。尤其是只比她大了一岁的三哥,他们年龄相仿,孩提时在一起玩的时间更多。

只是有一日,她三哥偶然经过一所学堂,被里面朗朗读书声吸引,在学堂外头站着听了大半日的课。

她三哥知道家里本就艰难,从未跟田灯花说过什么,只是自己每日翻山越岭去学堂外头偷偷听夫子讲。

直到旁人发现了,闲话传到田灯花耳中,田灯花这才知道,她家老三每天都不见人影,是跑到二十里外听人读书去了。

田灯花咬了咬牙,砸锅卖铁的凑齐了束脩,把宋星明送进了学堂。

宋星明念书极有天分,几乎是过目不忘,学堂里的夫子恐他明珠蒙尘,写了荐信,把宋星明送到了县学里。

只是,县学的束脩比之普通学堂还要更高些,好在宋日升宋月平都大了,除了地里的活计,平时还四处打零工,宋星明又找了个帮书肆抄书的活计,一家子齐心协力,总算是让宋星明有了书读。

宋星明也很争气,学业在县学里一直都是稳稳的头名,平时连旬休都不回家,留在士舍抄书赚钱。

算起来,宋星明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家人了,怎能不激动?

“三哥,我们来县里赶集,顺便看看你。”宋燕燕上下左右的绕圈看着宋星明,见她三哥好像又高了些,小姑娘眉开眼笑,刚想说一句又高了的话,脑子里闪过一句影视剧的台词来。

“三阿哥又长高了......”

宋燕燕顿时住了嘴,这可不兴说啊。

她换了另外一个让人高兴的话题:“三哥,大嫂怀孕啦。等明年你就能当三叔了!”

宋星明果然也很高兴,只是他性子老成些,表达喜悦也含蓄些:“以后我教他读书。”

田灯花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窝心的很,嘴角都快咧到眼角了。

读书人好,读书人好啊!

田灯花从背后的背篓里摸出一双鞋来:“老三,来,试试看,合不合脚。”

宋星明依言换上新鞋,走动几番,果然舒适极了。

宋星明一脸的钦佩:“娘可真厉害,刚刚好,又暖和又舒服。我一会儿直接穿着回舍监,不脱了。”

这话把田灯花哄得,眉开眼笑的:“好好好。”

宋燕燕又献宝似的把她买的那几块点心捧了出来:“三哥,你看这是什么?”

宋星明眼都亮了,口水也情不自禁的咽了一下。

但他却是很坚决的推辞了:“我不爱吃这个,你们拿回去吃吧。”

宋燕燕呵呵两声。

她这少年老成的三哥还在装,真当她做妹妹的不知道,她这三哥最喜欢的就是甜食!

只是甜食对于她们家来说太过奢侈,偶尔得到,她三哥哪怕再喜欢,也会装作不喜欢的样子,推让给别人。

“三哥,你吃就是了!”宋燕燕把点心塞进宋星明怀中,语速飞快,“三哥你放心,家里发了点小财,我们都吃的可好啦。先前你不在家,还吃了一大锅猪肉白菜炖粉条呢,那香的!可惜你吃不到,老可惜了......还有,你明年的束脩也有着落了,你只管放心读书!点心你拿好!再不吃我要生气了!”

宋燕燕小嘴叭叭叭的说了一通,宋星明先是有些错愕,继而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含笑看着宋燕燕发挥。

田灯花站在一旁,看着样貌相似的两兄妹一并站在那儿说话的样子,她心里涌起一阵骄傲来。

宋燕燕生得好,是远近有名的美人坯子,宋星明是她亲哥,自然也是风姿玉貌的翩翩少年。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跟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似的。

别说田灯花了,就连门房大爷都看着忍不住有些眼热。

要是自家孙子孙女也生成这样,那他天天回家见着,铁定长命百岁!

......

田灯花跟宋燕燕到家时快要下午了,结果这一到家,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院子里空荡荡,屋子里也静悄悄的。齐莲坐在炕上,在那抹眼泪呢。

宋燕燕赶忙过去:“嫂嫂,怎么啦?谁惹你了?我大哥呢?”

眼下地里没什么活计,天又太冷,田灯花没让宋日升出去做零工,宋日升按理说应当是在家里陪着齐莲才是。

齐莲一听宋燕燕提到宋日升,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田灯花一见,火气上来了:“老大欺负你了?那兔崽子——他人呢!?”

齐莲却只摇头抹泪不说话。

田灯花怒火高炽——自然,这火气不是冲着齐莲去的。

她现在已经在四下找趁手的工具,准备一会儿找到宋日升就给他一个棍棒教育。

田灯花这刚摸到墙角的一个浣衣杵,就听见外头一道含羞带怯的女声传来:“大表哥,你累不累?我帮你擦擦汗吧?”

田灯花愣住了。

齐莲眼圈更红了,她显然不愿意让旁人看到她在哭,背过身去,胡乱抹了几下眼泪,把泪都抹了去。

宋燕燕脑中轰隆隆的,想起了一件差点被她遗忘的事来!




罗锦瑜自是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世。

她打小被鸨母养着,琴棋书画都学着,处处都是往勾人心魄的瘦马那教养。

但罗锦瑜知道自己生得比旁人都美,这心气自然也是高着。

眼下一听这农家丫头说自己命格贵重,她下意识就信了!

罗锦瑜心口怦怦直跳!

她就说,她打小就觉得自己同旁人都不一样!

原是因为她命格贵重啊!

这农家丫头还说,自己将来的落处是大富大贵之家。

也就是说,她的好日子不远了?

宋家人饶是再相信宋燕燕,但这什么梦中碰到白胡子仙人指点一事还是太过离谱,田灯花三人都将信将疑的,狐疑的看着宋燕燕。

宋燕燕一本正经:“是真的。阿娘你是知道我的,我哪能编这样的话来诓人。不信你问这位小贵人,她是不是姓罗?”

罗锦瑜震惊到身子都晃了下!

随即眼里闪过一抹激动来。

“我,我确实姓罗......”罗锦瑜强行镇定,可微颤的声音到底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见罗锦瑜这般,田灯花哪还能不信,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有个白胡子老道在女儿梦中指点迷津了?!

齐莲原本还有些救了贵人的欢喜,但她又一想,方才燕燕也说了,这贵人命格太贵重了,她们家承受不住,所以燕燕才会晕倒。

那......那眼下贵人就坐在她们家炕上,她们家不会再出什么大事吧?!

齐莲还在惴惴不安,田灯花却已经拍了板:“外头雪差不多停了,老大你明儿把这位罗姑娘送进城,既是贵人,又有大富大贵的命相,咱们可不能耽误了人家往后的好日子!”

罗锦瑜到底有些忐忑,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但她目之所及,见宋家家徒四壁,墙上的黄泥还露着稻草,桌子都是缺个角的,怎是一个穷字了得。

罗锦瑜原本想让宋家先收留她几日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她从小到大都有丫鬟伺候,以防一双纤纤玉手变得粗糙,衣食住行都称得上是精致,哪里住过这般简陋的处所。

罗锦瑜娇怯垂眸,细声细气道:“都听婶子的。”

再也不提什么当牛做马之类的话了。

田灯花也松了口气,又吩咐宋日升齐莲两口子去把小院西边宋星明的矮屋子收拾一下,暂时先让罗锦瑜住一晚。

宋家老三宋星明眼下在县城读书,一个月才回来一趟。屋子空着也是空着。

罗锦瑜虽说有些嫌弃,却也没有旁的法子,跟着宋日升齐莲出去了。

这罗锦瑜一走,田灯花就换了副脸色。

她想动手去拧宋燕燕的耳朵。

但这刚伸手,就想起来先前宋燕燕被她一拍,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只能悻悻的又收回了手。

“燕燕,阿娘问你,”田灯花忍住拧小女儿耳朵的冲动,压低了声音,“那姓罗的小丫头,当真是什么贵人?”

只能说是知女莫若母,她方才偶然发现,她闺女看向那罗锦瑜的眼神就不太对劲,透着一股让她胆颤心惊的狠。

真要是个贵人,她闺女能这样?

她闺女自然不可能有问题,那有问题的,铁定就是那劳什子贵人了啊!

宋燕燕扑到田灯花怀里,小小的身子微微发颤,那张俊俏的小脸都煞白煞白的。

可把田灯花骇了一跳。

“娘,”宋燕燕声音干涩,“我是说谎了,那姓罗的不是什么贵人,她就是个丧门星!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她留在我们家,会害得我们一家子家破人亡!”

宋燕燕越说越想哭。

梦中那一世的经历历历在目,她娘挡在她身前,可她们还是被那冰冷的长剑一道捅穿!

阿娘的血流了她一身,她好痛,好痛!

田灯花骇得手脚冰凉,怀中女儿的小身子抖的厉害,田灯花根本就没怀疑半个字真假!

女儿都怕成这样了,可见说的一定是真的!

田灯花眼神落在屋子拐角处放着的一把镰刀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股冲动,想去把那个姓罗的小丫头给宰了!

但——

田灯花理智回笼,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她怎么能这么冲动?那姓罗的要是死在她们家,事发后,她被抓也就算了,她家几个崽往后要怎么过日子?!

更何况,她燕燕也说了,那姓罗的留在她们家,会害得她们家破人亡——

那么,只要把那姓罗的给送走不就行了?

看她燕燕的做法,明显也是奔着这么处理的!

田灯花面色变来变去,最后白着脸问宋燕燕:“......要是那把姓罗的送走,咱们家是不是就能避开这一劫?”

宋燕燕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罗锦瑜就像她前世看过的真假千金文中的真千金女主,自带气运,机缘很多,总是能逢凶化吉。

按理说,她只要让家里别收留罗锦瑜,到时候罗锦瑜恢复了长公主之女身份后,总不能再说什么她们家苛待欺负罗锦瑜了吧?!

这样,梦中的惨剧,就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宋燕燕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一定要好好守护她的家人!绝不让梦中的惨剧发生在现实中!

田灯花看着怀中不再发颤的小女儿,心中也下了决定。

她要赶紧把那姓罗的送得远远的!

翌日,雪彻底停了。

齐莲给罗锦瑜拿了件厚重的蓑衣披在身上防寒,宋日升也穿上了他最厚实的棉袄,拿了一包田灯花做的饼子,深一脚浅一脚带着罗锦瑜往县里去了。

齐莲还有些担心,倚门目送宋日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村口。

旁边有村人过来打趣:“哎呦宋家大媳妇儿,你们小两口这感情是好啊......就是你这肚子真是不争气啊,这都进门几年了,还不赶紧给人家老宋家生个孙子?”

这话算是戳到了齐莲的肺管子。

她嫁给宋家老大宋日升三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

先前回娘家时,她还偷偷去看过大夫,大夫说她身体没毛病,可能就是还差点缘分。

齐莲也只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

田灯花自己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底下俩儿子都还没成亲,倒是也不急,没催过齐莲。

但架不住好些长舌妇背地里偷偷笑话她是不下蛋的母鸡,齐莲这压力也是大的很!

这会儿又听见旁人笑她肚子没动静,齐莲眼窝都红了。

“我隔大老远就听见有人说话难听得很,还当是谁呢!”宋燕燕穿着厚厚的棉衣出来,棉衣领子那儿还滚了一圈兔子毛,灰绒绒的,一看就暖和的很,衬得宋燕燕这小丫头越发俏了。

宋燕燕站在齐莲旁边,小嘴嫌弃的一撇,“......这出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葛婶子啊。婶儿,倒不是我说,你有时间操心我嫂嫂的肚子,倒不如操心操心你那好儿子啊。上次他去爬隔壁村小媳妇家高墙,被人打断的那条腿,好了吗?”

被称作“葛婶”的妇人脸色几变,悻悻道:“宋燕燕你这张嘴......可真是!”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见田灯花也从小院里出来了,葛婶立马闭上了嘴!




宋老太太一直被宋日升宋星明兄弟俩送到宋老三的小院门口,寒风一吹,宋老太太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嚷嚷:“田氏太过分了!”

宋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但她最疼的,还是家里的老幺,宋老三。

甚至分家时,因着宋老太太的偏心,非要跟着小儿子宋老三一起过,宋老三得了宋家最多家产去,单说田地,就把最好最肥的那几亩良田都分走了。

眼下,宋日升宋星明兄弟俩,就是把宋老太太送回了宋老三的小院前。

他俩甚至还贴心的替宋老太太叩了叩宋老三小院门上的铁环,然后转身就跑。

徒留宋老太太在后头气得直跺脚。

兄弟俩一顿跑,一直到跑回家里,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田灯花已经去灶房忙活了。

齐莲要去帮着烧火,被宋燕燕按住,说她怀着身子,烟熏火燎再熏着她就不好了。

齐莲愣是都没能从炕上起来。

宋燕燕跑去灶房帮田灯花烧火做饭,母女俩一道在灶房蛐蛐宋老太太。

田灯花骂了一通后,浑身都舒畅了。

宋燕燕刚起了个头,想要批判一下她奶奶这种糊涂行为,田灯花立马板着脸道:“我能骂,你不行。你要是在家说顺嘴了,出去说了让人听见了,回头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我还怎么把你这丫头嫁出去?岂不是要砸在手里了?”

宋燕燕嘟嘴:“娘!”

田灯花却犟得很,手里锅铲挥舞的飞起:“行了,去去去,出去喂鸡去,别在灶房碍事。”

“哦。”宋燕燕噘着嘴,从灶房墙角的谷壳袋里,抓了一把谷壳,又拌了一丢丢发霉的陈米,端着盆去喂鸡了。

宋燕燕看着鸡圈里那几只扑棱着翅膀抢着啄食的鸡,好巧不巧又想起一桩事来。

在梦中,也是快到了过年那几日,她娘本想着去鸡圈里抓只鸡宰了过年,却突然发现,鸡圈破了个洞,里头养着的五只老母鸡一只公鸡,最后就只剩了那么两只老母鸡!

其余鸡都跑了!

宋家上下简直是五内俱焚!

田灯花围着鸡圈转了一圈发现,鸡圈一角好像破了个洞,这事就以意外结案了。

虽说再心疼,那也没了办法。

毕竟是个意外。

然而在之后的梦中,宋燕燕却梦到了这一幕的真相——这并非是意外!

梦中,宋燕燕全家惨死后,她的魂魄流着血泪,还跟着罗锦瑜飘荡了一段时间,费尽心思想弄死罗锦瑜。

可人鬼殊途,宋燕燕无论如何,都伤不了罗锦瑜半分。

宋燕燕也是在那时才知!原来她家那年没了的那几只鸡,并非意外,而是罗锦瑜背着她们,在漆山山阴处的一隐蔽山洞里收留了一个受伤的人。

为了给那受伤的人补身子,罗锦瑜才悄悄的把家里的鸡分几次送了过去!

——宋燕燕念及此,就气得牙痒痒。

那人是个江洋大盗,后面还救了罗锦瑜一命呢!

......倒让罗锦瑜拿着他们老宋家的鸡做了这恩情!

宋燕燕如今看着家里的鸡圈,想起这茬事,越想越气,越想拳头越硬!

宋燕燕心头下了决定!

她先同家里说了一声,要去找小伙伴玩,实际上出了门就偷偷摸摸拐去了山里。

宋燕燕想去确认一下,没有了罗锦瑜,那江洋大盗是不是还会苟在山洞里养伤。

宋燕燕更想看一下,没了她家那几只无辜被吃的鸡,这个江洋大盗还能不能活啊!

宋燕燕很谨慎,她没有直接去山阴那处隐蔽山洞,这样容易在附近的积雪上留下脚印,暴露踪迹。

这漆山山阴处,是悬崖峭壁,统共就两个山洞。一个山洞在明,另一个山洞,便应是那江洋大盗待的隐蔽山洞。

宋燕燕特特选了一处远远能望见那隐蔽山洞洞口的地方,选了个能隐蔽自己身形的石头,愣是暗中观察了那洞口两个时辰。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宋燕燕坚持蹲守,还真让她蹲到了——那个一脸刀疤,明显很虚弱的男人,以一把寒光凛然的宽背大刀为拐杖,从隐蔽山洞洞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他身上衣裳有些地方还渗着血迹,一看就受伤不轻!

宋燕燕没去附近打探是对的,那刀疤男警惕心很重,从山洞出来后,还专门查探了附近的脚印痕迹,见无人来过,这才放心的拄着大刀去觅食了。

宋燕燕缩回石头后,心扑通扑通直跳。

果真就是那个,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的江洋大盗!

宋燕燕磨了磨牙。

她一介弱女子,根本没法跟那背着人命官司的江洋大盗正面对抗。

宋燕燕悄悄回了家。

翌日一大早,宋燕燕又谎称出门玩,实际上偷偷摸摸的跑了二十里路,去了县城。

县城不赶集的时候,人还是有些少的。

再加上临近新年,好些店铺都关了门,街上看着更冷清了。

宋燕燕径直往衙门去了。

因着宋燕燕出门早,这会儿衙门甚至还没开门,大门紧紧关着。

最近监察使手下的人抓了不少县衙的官员,人心惶惶,县衙附近根本没什么人敢来凑热闹。

宋燕燕咽了口唾沫,飞快的从衙门大门中间那条缝那,塞了一张纸进去,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

有衙差来开衙门大门,突然发现,地上躺着一张粗糙的草纸。

他好奇的捡起来一看,看的第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上面的字,怎么跟鬼画符似的?

怎么上面还有画?......看着就像,简略的地形图?

那衙差拧着眉头认完纸上的鬼画符,脸色一变。

虽说上面的东西看起来很扯淡......可,谁让眼下是特殊时候,监察使在呢!

宁可信其有,也不能在监察使在的这段日子,落下渎职把柄啊!

“大人,大人!”

衙差举着那张纸,直奔监察使处!

宋燕燕走在回招油村的官道上,身后突然传来快马奔腾的声音。

她驻足一看,就见着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官兵,足蹬皂靴,腰配长刀,骑在马上,疾驰而过!

看那方向,正是漆山方向!

宋燕燕有些激动。

官差行动力还是挺足的呀!

不枉她特特从三哥那儿偷了墨跟纸,画了漆山地图,还特特标注了方位,写了江洋大盗藏身于此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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