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留痕

第5章 不用怕

“就他俩，你可真瞧得起他们，就俩公子哥儿，哪里会有我的拳头硬，再来俩我也不怕。”

杨成硬着语气说道。

“行了，我担心的才不是他们。

这是我头一次见你打架，把我吓坏了。

真怕你哪里会受伤。”

冉娜皱着眉头说道。

“我怎么会受伤，你也不用怕啥，有我保护你，没人敢欺负你。”

杨成看了一眼冉娜。

“这可是你说的。”

冉娜扬起小嘴说道。

“我说的。”

杨成提高了语调。

在以前老班主任的暴力统治之下，这几个人还会收敛一点，这下老班主任走了，换了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来当班主任，杨成想到这里，不由得摇起了脑袋。

“你想什么呢？

怎么还摇起了脑袋？”

冉娜看向杨成。

“我在想这个新来的班主任能不能管好咱们这个班？”

“怎么不能？

人家可是师范毕业的大学生，专门干这个的。”

“但她对我们这些人可不熟，尤其是班里那几个臭虫，真替她捏把汗，算了，反正过会儿她就把我赶回家了，操那心干嘛啊！”

“怎么，你又没有带学费来吗？”

“我家你还不知道啊，怎么可能会那么快给我交上钱，这次就不知道是哪家会借钱给我们了？”

杨成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同学们，安静一下。

先把你们的暑假作业交上来。”

台上曾老师开始说道。

所有人开始交作业，结果不出所料，轮到那几个留级生交作业的时候，没有一个交上去。

“你们几个为什么不交作业？”

曾老师问他们几个。

“老师，根本不会做，怎么交啊？”

解康来了一句。

“那以后你们要更加努力才行。

我肯定会让你们学会的。”

曾老师说。

结果后来发生的事情狠狠地打了这个年轻人的脸。

“好了，接下来同学们把学费交上来。”

曾老师接着说。

杨成听到这句话，站了起来，扭身就要走出教室。

“那位同学，你要去哪里？”

曾老师看见杨成要走，拦住了他。

“我没带学费，回家拿去。”

杨成头都没回，往门外走去。

“你回来，你家里有钱吗？”

曾老师走了过来，使劲儿叫住了杨成。

“没有。”

杨成声音变得小了许多。

“哈哈哈，老师，他家都穷的叮当响了，哪儿有钱给他交学费，以前的班主任都赶他回家的。”

解康冷嘲冷讽地说道，又捂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

“你先不用回家，坐下来认真上课，等你家里有钱了，你再拿过来。”

曾老师对着杨成说道。

“你不赶我回家啊？”

杨成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怎么可能会赶你走，接受教育是你应有的权利，不会因为你家里没钱就耽误你上课。”

曾老师让杨成坐了下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杨成的心底慢慢地升腾起来，而这种感觉他至今都解释不清楚。

这种感觉一首延续到他以后的整个学习生涯，每当他对一门功课的老师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的这门课程成绩就极为好，一旦这种感觉没了，他的成绩就会一落千丈。

曾老师这时把一块牌子挂了起来。

“我看了一下以前你们的课程安排，只有数学和语文，课程太单调，现在讲究学生教育全面发展，这是我们新学期的课程安排表，我们以后就按这个上课。”

这是杨成上学以来头一次正儿八经地上课，他从来没觉得原来听课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曾老师讲起课来如口吐朱兰，不再只是照着课本原读，杨成也断了对天上飞鸟的神往。

往后的日子，杨成头一次知道还有音乐课。

上课的时候，曾老师一展歌喉，开始时如百鸟争鸣，收尾处似百雀回尾，这让杨成的心灵更为触动，比自己唱的日本动漫歌好听多了。

学校门口处有一片空地，曾老师带领学生把这里弄成了操场，学生们也开始有了体育课，不用像以前天天上午数学课，下午语文课。

最重要的是，杨成再也没有看到以前班主任经常拿在手上的那根棍子，不用担心因为错了一个字就要挨一顿打，更不会动不动就被赶出教室。

杨成开始认真学习起来，成绩更是一路突风猛进，成为全校有史以来数学第一个考满分的学生。

曾老师也发现杨成是个苗子，开始特意辅导这个学生，除了课上正常的授课外，课下也经常将手头的资料用于辅导杨成，杨成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也经常首接跑到办公室里找曾老师解答，而生活上的其他问题，曾老师也力所能及的给予这个学生最大的帮助。

渐渐的，邻家的小伙伴们发现杨成跟变了个人似的，他不再经常出来玩，每次去找他，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学习，有次甚至看到他在练字。

时间久了，小伙伴们便不再来找杨成玩。

后来老大升学上了初中，大小老二有了新的玩伴，几个女孩子己经拉开和男孩子的距离，不再和男孩子们一起玩。

只有年龄最小的石墩偶尔还会过来找杨成，杨成知道石墩没人陪他玩，就会放下手中的笔，带着石墩去空地玩玻璃球，时不时过来几个大孩子，对着两人说：都啥时候了，谁还玩玻璃球。

两人听了也不在乎，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偶尔还会杀一局象棋，甭看石墩小，邻家所有孩子当中，下棋只有他能让杨成紧蹙眉头。

还有一件让杨成对石墩刮目相看的事，他们这群人有一次去地里偷甘蔗，让年龄小的石墩望风，其他人负责砍，结果刚砍没几根，石墩就跑过来了。

“快跑，被发现了，主家来了。”

石墩对着杨成他们喊了一声。

几个人也不搭话，扭头就跑，杨成还不忘砍下来的那几根甘蔗，抱在怀里也跟着人群跑。

“你们傻啊！

分开跑啊，等着被一锅端吗？”

石墩接着喊道。

大家一听也对，赶紧分开跑，主家一看不知道追谁，骂骂咧咧的也就放弃了，那时石墩才六岁，杨成他们都十岁以上的大孩子都没想到逃跑还要讲究策略。

杨成看了看石墩，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还能陪他玩多久，再后来石墩他们一家搬走了，杨成就再也没有陪石墩玩过了。

最后让杨成在一开始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

由于没有了以前的棍棒教育，整个学校里的那些恶霸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杨成班里那几个留级生也是一样，每次一上文化课，他们就开始胡闹，吵吵着要上体育课，音乐课，一开始曾老师还耐心地给他们讲道理，可是这帮人根本不听，经常气得曾老师讲不下课去。

最终这帮人还是惹出了是非，由于越来越肆无忌惮，这帮人和隔壁班的学生因为游戏场地的原因在学校里打了起来，最后演变成了两个班级的群架，上百人抄着凳子打得你死我活。

杨成护着冉娜想从一片混乱中逃离出来，结果跑着跑着，回头一看，冉娜没了，急得杨成转身又回去，结果后背被狠狠地砸了一下，疼得杨成差点儿没晕过去。

杨成咬牙忍着疼痛，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冉娜，杨成也担心曾老师的安危，生怕这帮崽子趁乱找曾老师的麻烦，拉着冉娜就往曾老师的办公室跑。

等到了办公室门口，果然有几个学校里的恶霸在砸办公室的门，这些人在以前的时候经常被老师打，这时候想趁乱报复。

杨成一看，大吼一声，奔着这几个人就跑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这不明摆着的事嘛！

我们知道你是谁，少他妈管闲事，让开。”

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说道。

“你觉得你们几个能打得过我吗？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狗腿给卸了。”

杨成不知道这个学生叫什么，他从来不关注这些恶霸，也只是在学校里见过面。

尽管杨成不知道这几个人，但这几个人却知道杨成的事迹，当初杨成差点儿没把解康的哥哥解键打死，弄得解键的爸爸带着人就去杨成的家里说理，结果杨成的爸爸把给驴闸草的铡刀摆在了门口，愣没有一个人敢走进杨家的大门。

当初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全村人都知道了。

再加上杨成还有一个不要命的堂哥，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向前走一步。

“一群怂包，赶紧滚！”

几个人面面相觑，转身走了。

“曾老师，开开门，你没事吧？”

杨成拉过冉娜，对着里面喊道。

没一会儿，门打开了，曾老师瑟瑟发抖地走了出来，里面几个女老师胆战心惊地坐在椅子上，而唯一一个男老师今天却没有来。

“曾老师，你觉得现在还能把这些人教好吗？”

杨成说道。

“这些人我不管，我能把你一个人教好就行了。”

曾老师把两人拉进办公室，又关上了门。

后来村里的大人们赶了过来，才平息了这场学校里的大乱。

由于这次影响严重，乡里都下来人进行调查，最后做出决定，开除了包括解康等闹事的在内十几个学生，为这事还差点卸了解康爸爸村主任的职务，后来听说解康爸爸送了不少礼才把这事摆平，他也把他儿子送到了乡里的学校去读书。

事件解决后，学校里迎来了久违的平静，学校里其他班级的恶棍也暂时消停了下来，一些平时被欺负和勒索惯了的学生难得迎来了一段宽心的日子。

转眼一个学期就过去了，寒假来临了，相对于暑假，杨成并不怎么喜欢寒假，北方的冬天太冷了，冻得人根本不想从被窝里出来。

早上起来，杨成用舌头舔了舔窗上的冰花，那个透心凉啊！

大花狸跳了上来，杨成一把把它给抱了起来，没别的，就是抱着它暖和。

杨成推开门一看，我的乖乖啊！

整片大地都变成了银白色，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杨成把大花狸往雪里一丢，自己也蹦到了雪里，一人一猫就在院子里的雪地上追逐玩耍了起来。

杨成正玩的开心，从大门进来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杨成的同班同学，名叫李雪，就住在杨成家的隔壁，也算是他的邻居，冬天有时候放学晚了，天黑的早，李雪怕黑，就和杨成一起回家。

两人要是出门遇见了，也经常结伴一起去上学，杨成抬头一看是她来了。

“哎，你怎么来我家了，是下雪把你给刮来了？”

杨成把大花狸抱起来，拍了拍它身上的雪。

“我是过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赶集？

没人陪我去，我就来找你了。”

李雪对着杨成说道。

“这么大雪，集上有人吗？”

杨成一边撸猫一边说。

“去了不就知道了，快过年了，肯定很多人。”

杨成一想，反正也没事，去集上溜达溜达也好，就同意了。

杨成回屋戴好帽子，对大花狸说不准跟着他，就和李雪走出了门。

大花狸蹲在雪地里，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喵喵地叫了两声，转身回了屋里。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大成子，曾老师怎么对你那么好啊？”

“我哪知道。”

“我看你这次考试都拿了奖状，你有没有把它贴到墙上？”

“我首接扔了。”

“啥？

那你还不如给了我呢。”

“你想要啊，回去给你找找。”

“你学习越来越好了，曾老师才懒得理我们这些差生。”

“那你干嘛不努力学习？”

“努力有用吗？”

“那个发明电灯的不是说过一句话吗？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爱迪生。”

“他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我也没记住，但你不知道，他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呢。”

李雪突然提高了一下嗓门。

“那后面句是什么？”

杨成看向李雪。

“就是百分之一的灵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重要。”

李雪念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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